HP白夜(7)

作者:阿斯彭文稿 阅读记录

书房门被敲了三声。

“请进。”

她的大哥亚历山大推门而入:“原来你在这里,Натали(娜塔莉)。快准备一下,我们要出门了。”

娜塔莉以为她又要干活了:“又怎么啦?”

“阿纳托利的单身夜。”大哥冲她挤眼睛。

娜塔莉从躺椅上一跃而起。亚历山大在她后面叮嘱:“记得穿麻瓜的衣服。”

她从母亲的衣柜里找到一件暗红色的连衣裙,裙伞下缝着数层蕾丝内衬。她换好衣服,找了一双棕色的玛丽珍。然后在镜子前犹豫了三秒,描了下眉毛就准备出发了。

她赶到会客厅时,发现大哥,嫂子和二哥都在等她。阿纳托利骄傲地看着她,弯起胳膊:“我可以吗,пинап гёл?(迷人的姑娘)”娜塔莉的手臂跨过他的,他们跟在亚历山大夫妇后面出门,把妈妈的叮嘱(“别带你们妹妹去喝酒”)抛在了身后。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人行道上。血一样的残阳铺满这个城市。

“我们要去哪里?”娜塔莉迎着橙色的阳光问阿纳托利。

“你的最爱,一家格鲁吉亚菜餐馆。”

这的确是娜塔莉的最爱。当他们住在圣彼得堡时,她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被哥哥们偷偷带去麻瓜的格鲁吉亚餐馆。他们只敢选最不起眼的小酒馆。娜塔莉坐在木桌子前,看亚历山大在麻瓜眼皮子底下变魔法,用母亲看不上的“异域小吃”填饱肚子。现在她的回忆里还充斥着餐馆里复杂的香料味,烟酒味和俄语争论声。

纽约的这家也不例外。一尝到铁锅烤肉和炸鱼饼,她就猜它家厨师必然是格鲁吉亚人。简陋的小餐馆挤满深目高笔的斯拉夫人。他们窸窸窣窣的卷舌音不绝于耳。

娜塔莉不记得他们待了多久。两位哥哥喝了一轮又一轮。她的大嫂,一个丰满的俄罗斯姑娘,温柔地看着他们。娜塔莉透过餐馆油腻腻的脏玻璃,看着天色一点点变黑,大楼点亮一个个格子间。她趁人不备,端起哥哥的马提尼喝了一大口。

блядь(操) ,这酒真辣。她的生理性眼泪都被刺激出来了。

这个餐馆最美国味的一点,就是它的角落里有一块木地板舞台。三流艺人在那里吟诗,讲笑话或者唱歌。有时因为调配不当,台上没人演出。

趁没人注意他们时,亚历山大对牙签盒施了变形咒。不起眼的小盒子在桌子底下变成了手风琴。他提着手风琴,牵着大嫂来到小舞台上。娜塔莉差点忘了,大嫂似乎对唱歌相当在行。

亚历山大站在暗处,他的妻子不用话筒就开唱了。手风琴独特的音调惊醒了餐馆。曲子哀而不伤,就像俄罗斯夏季沙沙的树叶风声。

Не слышны в саду даже шорохи.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Все здесь замерло до утра.

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Если б знали вы, как мне дороги,

夜色多么好 心儿多爽朗,

Подмосковные вечера.

在这迷人的晚上,

Если б знали вы, как мне дороги,

夜色多么好 心儿多爽朗,

Подмосковные вечера.

在这迷人的晚上。

娜塔莉轻轻跟着唱了起来。

А рассвет уже все заметнее.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

Так, пожалуйста, будь добра,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Не забудь и ты эти летние,

但愿从今后 你我永不忘,

Подмосковные вечера.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Не забудь и ты эти летние,

但愿从今后 你我永不忘,

Подмосковные вечера.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一曲终了,万籁俱寂。

亚历山大似乎停顿了一会。他换了一首歌。前奏一响,娜塔莉就认出来了。这是一首欢快的俄罗斯民歌。不少麻瓜都喜欢借着这段音乐起舞。餐馆里渐渐响起有节奏的拍手声。

门口的卡座前,有一对情侣手挽手跳起来了。一时间口哨声此起彼伏。

阿纳托利拉过她,摆起标准的华尔兹舞姿。起先他们规矩地用舞步画着圈。但加入歌曲的人越来越多。娜塔莉好像看到几个男人举起酒杯,红着脖子不成调地唱出歌词。

乐曲的节奏越来越快。她抱紧阿纳托利的脖子,他托起她的肩膀在原地转圈。口哨被吹得更起劲了。娜塔莉四周混合成暗红与明黄的色块。她感觉自己的裙摆就像蔷薇层层绽开的雪白花瓣。阿纳托利畅快的大笑爆炸在她耳边,餐馆里的喧闹简直要掀翻屋顶。

虽然快乐短暂,但比起悲伤,他们更需要它。

单身夜的最后简直是一片狼籍。醉得半梦半醒的阿纳托利被亚历山大夫妇架着向前走(他们在麻瓜街区不敢使用漂浮咒)。娜塔莉跟在他们身后。路旁的美式餐厅挂着鲜艳的霓虹灯,鲜红色的灯光穿过空气混合交织,又被灰尘搅得粉碎。像一层粉状杂质组成的雾气。

他们穿过一片粉红色的迷雾,踩着自己短短的暗色影子。娜塔莉感到一股强烈的乡愁涌向她的器官。她想念俄罗斯。想念绵延的乌拉尔山脉,想念冰雪天刺骨的冷意,想念沃佳诺夫庄园里,散发着针叶林气息的河水,以及她舌尖上那滴刺痛的伏特加。

娜塔莉望向前边的三个身影。她和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第7章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虽然还不到十五岁,但娜塔莉敢肯定,这就是她一生见过最美丽的婚礼了。在一家宽敞的巫师酒店里,从天花板到墙壁铺满了不同色调的蓝。四周环绕着圣洁的白纱工艺品。无数小仙子点缀其间,像是夏日美丽的流萤。每张圆桌上都摆放着米黄色的花束和茂密绿叶,让人恍若置身一座法式花园。而花丛间跳动的明黄色星星让这个夜晚更加完美了。

阿纳托利意气风发,没有任何宿醉的痕迹(娜塔莉猜他一定精通美容魔咒)。他的新婚妻子是个典型的美国姑娘,白色头纱下是披肩的棕色卷发,五官甜美而热情。

由于昨晚那双不合脚的玛丽珍鞋,娜塔莉只在银色的大理石舞池跳了几支舞,就不幸沦为壁花。她托着腮,在座位上欣赏这个完美的夜晚。她看到穿着白纱的夏洛特·蔻班,哦不,现在是夏洛特·沃佳诺娃朝着她走过来。

“你今天太美了,”娜塔莉站起来亲吻她的脸颊,“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婚礼。”

夏洛特咯咯笑了起来,娜塔莉确信她已经灌下了不少香槟。她拉着娜塔莉坐在座位上:“谢谢你这么说,娜塔莉。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前菜的三文鱼卷怎么样?”

味道很奇怪。“非常美味。吃到它时我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莫斯科。”

夏洛特的兴致更高昂了:“那就太好了。我总希望这个婚礼可以有更多俄罗斯元素。阿纳托利是个很念旧的人。”

“我和爸妈都感受到了。你真是太贴心了,夏洛特。我要帮你记下来:我哥哥欠你一份隆重的感谢。”

夏洛特被她逗笑了。

娜塔莉突然想起来刚才舞伴的话,她好奇地问夏洛特:“我刚刚和一个伊法魔尼的学生聊天。我发现你们的评分系统很有趣,它居然还有平时成绩的占比。”

夏洛特仿佛回到了让她头疼的学生时代,她点点头:“是的。据说老师们认为这样更能体现一个人的正常水平。但这只是让我的高年级生涯更痛苦了。

“你们就没有这种规则了。我记得你是不是要马上参加O.W.Ls了,娜塔莉?”

娜塔莉面容戚戚:“很遗憾是的。”

“会过去的,”夏洛特同情地说,“哦对了,我建议,你可以提前考虑你想干的工作,这样有些科目就能提前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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