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猜到柱间对自己的爱意到现在，是斑第一次直面前者不加掩饰的掌控欲。柱间在言语中纵然已把自己置于卑劣之位，但依然强势得露骨，全然不畏惧招致自己的厌弃。

不，不是不畏惧，而是他已经做好被自己拒绝的准备了。

还有几分恼意的斑转瞬笑了，就算是他拒绝了男人又如何？他和柱间一直是彼此最亲近的人，身份究竟是朋友还是恋人真的很重要吗？

也许他不在意，但眼前的男人却在意。

斑蹙起的眉舒展开来，柔和了几分的语调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要是我拒绝呢？”

“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

“你真的觉得就算我拒绝了你，你我还能像过去一样相处？”

“当然不会。但我知道，斑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样。”千手柱间虽然不知道斑此时心底如何想，只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所感。

敛起笑容，斑撑着脑袋，脸侧的头发盖住了一只眼睛。

“我需要你？不，柱间，失去对方就活不下去，是只属于安逸的懦弱者的任性，不是你该说出的。”

柱间对斑的话不置可否，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变，“斑，你只是还不懂。”

“我是不懂。”斑没有反驳，言语肆意直白，“可我知道你爱慕我，就足够了。”

“这不够，斑。”柱间摇摇头，“我想要的永远不只是你接受我的恋慕，而是得到你交付给我的爱意。”

“……我无法保证。”又一次皱起眉，斑有些不适应柱间言语中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柱间却平淡的接受了。

“为什么？”

“斑，你所你了解的，所未接触过的，由我来教给你，我有耐心等待。”

“哪怕我这辈子都学不会呢？”

“哪怕你这辈子都学不会。不过，斑你一直都是最聪明的，我相信那一天不会来得太晚。”

斑放下手臂，坐直身体注视着眼前从容不迫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心虚与迟疑，果敢坚决，把一切踌躇和胆怯抛在身后，纵然前路坎坷险恶，却一往无前。

在斑的记忆里，上一次柱间用这种语气说话，是在在他带着九尾袭击木叶的时候。一字一句，他至今记得分明。

“你要让之前的一切，我们的努力，都化作泡影吗？斑！你我的战斗不会带来任何好处，这场战斗，只会伤害村子和忍者，只会侮辱我们的兄弟和同胞。”

……

“梦想才刚刚实现，我想保护好它。”

……

“我要保护我们的……不，保护我的村子。无论发生什么，我至今依然坚信保护村子，就等于保护人、保护忍者和孩子们。无论是我的朋友兄弟，甚至是我的孩子，只要敢于村子为敌，我就绝不放过！”

……

如今星移斗转，世事浮云苍狗，记忆变成一场荒诞大梦，仍有无法磨灭的痕迹印刻在血脉骨髓。

他曾品尝过这股果决的滋味，他曾死于男人的刀下。

现在呢？他是否要重蹈覆辙？

可笑的是他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因为从一开始，这个某种程度上蛮横得不讲道理的男人，是他纵容和推动的结果。

最终不过是，自食其果。

“……我居然才发现。”斑心中大起大落，语气却平淡的可怕。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柱间却懂了斑言语外的暗流汹涌，蓦地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眉眼晃如南贺川边初见时。

“斑，我说过，你是上天给我的启示。从过去，到现在，我所追逐所向往的，都由你亲手赋予。”

“你说过如果世间存在和平的话，就需要人与人坦诚相待互为兄弟。战火是可以被停止的，我们终有一日能结束动荡的乱世。到那时孩子可以不用上战场，亲人亦不会在某刻突然死去。”

“乱世中，弱者吠的再大声也不会被听见，只有强者才能立于顶端，将世界肆意改变成所希望的模样。战争还是和平，只有拥有了所有人无可抗衡的力量时，才会变成一念之间的决断。”

“这些所有，都是你教会我的。”

“斑，我一直走在你指给我的路上。”

“站在忍界巅峰的‘忍者之神’是我，手刃挚友的也是我。我对力量的孜孜追求，对人与人心扉坦荡的坚定向往，对信念梦想的偏执孤掷一注，全都由你揉入我的骨血。”

“斑，我是你的‘责任’啊。”

有些时候，斑也会思索为何他和柱间会有别人无法比拟的默契，就像生而有之，彼此契合，同样强大，同样疯狂。仅有的区别就是，他用冷漠与高傲当做遮掩狂妄不羁的假面，而柱间用的是谦厚与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