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65)

夸张地捂着额头跳脚,窜到徐泽如前边想要装可怜,徐远南却突然咧嘴乐了。

看着蜿蜒山路上走过来的那串人影,徐远南乐呵呵的跟徐泽如说:“长生香寓意是三日内有人来相邀……”

“小叔,你说我爸爸遇见你之后会不会邀请你一起回家?”

☆、坦个白

不管是家庭伦理剧还是青春偶像剧,失散多年的家人——权当他是失散吧,偶然相逢——也权当他是偶然吧,要么激动的不能自已,颤抖着双唇,默然流泪;要么就是相对奔跑,骤然紧拥,边流着鼻涕眼泪边发自肺腑的或咒骂,或道尽思念。

长这么大,徐远南就没见过这么冷静,这么索然无味的久别重逢,没劲的就跟小叔不是离家出走十四五年,而是才刚离家一天半似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大家都冷静淡定吧,千万别来抱我家小受!

咧嘴笑着被小叔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眼,看着小叔从容地转身跟他家父上大人相视而笑,徐远南往左挪了两步,视线来回扫着两人嘴角那角度分毫不差的弧度,不自知地吃味,不自觉地合拢了嘴巴,敛起净坛使者的招牌笑,露出乖巧讨喜的纯良笑容跑到奶奶刑美珍身边:“奶奶,您慢着点,我扶你。”

“儿不如孙啊!”刑美珍一扫脸上的伤感,笑着任由徐远南扶着她插在了徐泽清和徐泽如之间,“臭小子,不想认你妈了?”

“哪能呢……”眼尾挂着笑,让人看不出眼底是哀伤还是喜悦,徐泽如优雅自若地走到刑美珍身前,轻轻拥住比他矮了一头半,头发银白的母亲,“妈,这些年我可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做梦都想。”

布满细纹、带着褐色斑点的手轻轻拍了拍徐泽如的背,刑美珍没有苛责没有质问,只是眼眶里含着泪道:“拜完你爸爸,你跟妈回家,妈给你做。”

*

倦鸟返林,游子归家。

圆桌前,始终空着的位子总算坐上了人,在世的子女儿孙总算团圆,刑美珍心情格外的好,不仅亲手下厨做了红烧肉,还把她珍藏多年,一直舍不得启封的茅台拿了一瓶出来:“泽清,今儿高兴,让你爸爸也跟着咱们乐呵乐呵。”

这茅台是徐恩乾活着时的藏酒。

1973年,刑美珍复职,平反归家,物非人非,满屋子的狼藉,留给她思念亡夫的东西唯剩酒架上的两瓶茅台。

两瓶酒陪着刑美珍,风风雨雨三十年,家里老小徐泽闲还曾因为调皮不小心把其中一瓶掉在沙发上差点打了而挨过刑美珍一个耳刮子。

如今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哥回家,见刑美珍不仅没恼还把命根子似的酒拿出一瓶来让徐泽清开瓶,徐泽闲不由笑着嗔怪:“妈妈,你就是偏心。”

刑美珍抬眼略带几分严厉地扫了小女儿一眼,不怒而威:“你要是肯安定下来找个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等我老女婿上门的时候,我就把剩下那瓶也开了。”

徐泽闲是个典型的独身主义者,听刑美珍这么说,细长的眼睛一挑,不动声色地转移炮火,不厚道地把徐泽如推到了枪口上:“妈妈,小哥可是比我大一岁,他还没把小嫂子娶回家,您说哪轮得着我着急啊?”

“女人家能跟男人比?”刑美珍不赞同地隔空点了点徐泽闲的额头,“再说了,你小哥这也是特殊情况,他这些年一直不在家我就是有心管也没那个便利条件……”

“如今他回来了,你看我急不急抱孙子?”

“妈说的是,之前四弟在外边家里人想照看也照看不上,现在人回来了,咱们指定得一块儿帮他留心着点儿……”嘴角挂着温和的浅笑,罗红梅抬眼看着刑美珍接过话茬,“妈,我们馆里古籍部的小邵你以前见过,不知道您对他还有没有印象。”

“小邵?”刑美珍皱眉想了想,旋即眉开眼笑,“细高挑儿那个吧?瓜子脸大眼睛,斯斯文文的那个。”

“就是她,您看她跟四弟般不般配?”

“她还没对象?”

“姑娘心气儿高,还没呢……”看着徐泽清给刑美珍及两个弟弟倒完酒,罗红梅笑着接过徐泽清手里的酒瓶,给左手边的二弟妹凌霄男倒酒,嘴里却还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跟刑美珍请示,“就跟专门等着咱家小四回来似的,这可不就是缘分么?您要也觉得合适的话,赶明儿我安排他们见见?”

“好,你明儿上班去探探小邵的口风,她要是同意就安排他们见个面。”刑美珍直接拍了板儿,徐泽如始终含笑听着,一句也没反驳。

餐桌上的话题从安排相亲转到后天是徐泽闲的生日,大后天是徐泽如的生日,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该怎么庆祝,又从该怎么庆祝生日转到成功考入T大的徐海波身上,直至二婶凌霄男笑着说以后兄弟两个都在一个学校同一个学院,让徐远南多照顾照顾徐海波那个臭小子,神经慢了不止半拍的徐远南才后知后觉地在心底狂/操了一声:谁给小叔相亲老子跟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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