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展昭，自始至终都没有正视小蝶，他害怕看见她，害怕看见她现在这么开心，因为这次来，已经注定了要重重地伤害她，亲手伤害她……小蝶倒好一杯茶，这才发现展昭坐在那里低着头，心不在焉，死气沉沉，自己的喜悦跟着就被冲淡了，她抓住展昭的手，很是善解人意，“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还是太累了？”

展昭没有说话，没有看她，好像是在独自纠结该怎么开口，至于小蝶的话，全都置若罔闻。小蝶并没有在意展昭的不理会，反而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撒娇般的柔声细语，“难道你看见我还要苦着一张脸吗？”展昭终于意识到了，小蝶的一抱，着实让他心头一震，他拉开小蝶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旁。

小蝶小鸟依人般地站在展昭身旁，一手轻轻拂过他胸前的头发，“师兄，我好想你……”这样的一句情话，居然让展昭的心口隐隐作痛，看着她有些羞涩的如花笑靥，自己又怎么忍心破坏呢？哎……到来的终究会到来，展昭深吸了一口气，“小蝶，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小蝶这时坐回原处，在展昭对面看着他，“好，你先说，说完之后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展昭再次低下头，自顾自的，他只想把该说的一口气全部说完，不想再重复，不想再纠缠，因为每开一次口都心如刀割，“小蝶，我这次去洛阳出了点儿意外，一位姑娘为了救我，不惜自毁名节，将清白之躯展示人前，而且她的身子也被我看过碰过，她为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我实在不能弃她于不顾，所以我已经答应她，娶她过门……不过你放心，她愿意作为侧室……”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半晌，小蝶缓缓地站了起来，展昭感觉的到，她在颤抖，“你说什么？你……你……”全身的血气一下子冲至脑顶，小蝶只觉得头上眩晕，完全不敢相信展昭的话，展昭鼓起勇气抬起头，小蝶正拿一幅错愕的表情看着他，花容失色，说不出半句话来。展昭一激动，走过去抓住她的双肩，“小蝶，你听我说，我也不想这样……只是……的确是我使那位姑娘名节受损，名节对女儿家来说是何等重要，那位姑娘又对我有恩，试问我又怎么能埋没良心，坐视不理？小蝶，我一直都觉得你会明白我的，等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也许你会……”

“我不听！”小蝶突然甩开展昭的双手，一脸的绝望，“无论是怎样的过程，结果不都一样吗？这就是你给我的安排？这就是你为了我想到的万全之策？……明白你？……你对她有情有义，就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你居然可以这么狠心,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呐？……”小蝶怒不可偈，痛彻心肺，瞪着展昭不断地后退，“展昭，我真是看错了你，你实在太过分了！”小蝶的声音都已经变得沙哑，展昭此刻的心情又怎会好过呢？“小蝶，是我对不起你……只是这件事实在无可奈何，我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但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应该很清楚，不管什么时候，我心里爱的只有你一个……”小蝶忽然冷笑了几声，语气里是嘲讽，是自我折磨，“你说的对，我们不过是相处了一段日子，师兄你要成亲，尽管去做就行了，又何须来问我的意思？你我无名无分，我哪里有资格阻止你成亲呢？那么好的姑娘，你就应该明媒正娶让她做你的展夫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听见这话，展昭心都碎了，小蝶此时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他也很明白,自己对小蝶的伤害,比死更痛苦,“小蝶，你不要这样……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小蝶已经面无表情，变得麻木。

“小蝶……”展昭叫着她，用自己最后一点希望叫着，他知道小蝶正在气头上，他是不该相信这些气话的，谁知小蝶却猛地冲向展昭，“你走啊，我说了不想再看见你，走啊！”小蝶撕心裂肺地喊着，一边把展昭往外推，展昭一时无措，不知怎么的就被小蝶推到了门外，小蝶气愤地将门从里面扣上，自己则靠在门背后，不停地粗喘着，她脑中一片混乱，这种从幸福的云端直坠入万丈深渊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展昭站在门外发愣，他应该上前敲门吗？还是要跟小蝶说点儿什么？但即使敲开了门又能说些什么呢？

知道展昭还没有走，小蝶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师兄，你就要成亲了，师妹就祝你跟大嫂早生贵子、永结同心！”展昭听得一清二楚，怨，他听到的全是小蝶的怨。“小蝶……”展昭如今只敢在心里默默地叫她。小蝶大步走到桌边，手扶桌沿，撑着自己不断摇晃的身体，忽然间，腕上露出了那三色的珠链，小蝶顿时心如刀绞，伸手想扯断那条珠链，却始终下不了手：为什么？他已经不要我了，为什么我还想不开？为什么我要为一个如此绝情的人心痛？为什么？小蝶无处发泄，顺手一把将桌上的茶壶茶杯推到地上，展昭听见屋内一串清脆的破碎声，吓了一跳，右手不断地砸着门板，“小蝶，你在干什么？你开门呐！你听我说，千万不要想不开，快开门！”小蝶又是几声冷笑，话中更有几许疯狂，“想不开？为了你？你配吗？我绝对不会为你这种人想不开的！你马上给我走！”展昭敲门的手停住了，他的心就像突然被放到冰窖一样，小蝶……居然被气成了这样,居然跟他说这样的话……展昭似乎多了几分清醒，又似乎是多了几分麻木，无奈，他转过身，一步一个脚印，带着一颗已经死了的心，离开了小蝶的农舍：小蝶，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做傻事……小蝶感觉到展昭走了，身体便直直下坠，无助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这种情况下，除了喝酒，还可以做什么呢？只有醉了，才可以减轻痛苦……小蝶从地上爬起来，随手一抹眼泪，冲向厨房，拿出那些原本为展昭准备的酒，不管三七二十一，有多少喝多少，全都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