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完赤兔骑皇帝(12)

“阿和快走!”刘艾挡下李傕一拳,大声吼道。

刘协如何能丢下刘艾,眼见大军还在远处没有追上来,于是驻马在一旁看着缠斗的两人干着急。

刘艾渐渐落了下风,被李傕一脚踹中腹部,摔倒在地。李傕扑上去将他压在身下,挥着铁拳直击他头部。

刘协一时紧张地忘记了呼吸。他向来温声细语,头一回听见自己如此尖利凄绝的声音:“放开他!我跟你回去!”

小皇帝的声音太过撕心裂肺,竟是将李傕惊得错了错神,刘艾趁机拦下他的拳头,抬膝狠狠顶他命|根。李傕哀嚎一声,全身的力气顿时散了。刘艾将他推翻下去,迅速跳上马,领着刘协头也不回地逃了。

逃离了凉州军的追杀,两人心惊胆战地在附近山谷躲了许久,终于遇到了赶上来的董承等人。

杨奉与董承不敌李傕郭汜,被打得大败,朝廷命官死伤无数,随行的御用品、符节与皇家档案也已丢了大半,只剩下残兵败将从激战中逃了出来。

原本弄丢了皇上,活下来的官兵们也已心灰意冷,想就地散了找块地去种种,然而见到了天子,也就重燃了信心继续逃命。

一行人逃到曹阳,帐篷也丢完了,只得在田野中露宿。

董承派人偷偷渡过黄河向白波军及南匈奴求援,刘协已沮丧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去了——堂堂大汉一国之君沦落到向流寇、蛮夷、农民起义军求救,这种可悲的境地令数日不曾展露过笑颜的小皇帝突然有些想笑,于是他便笑了出来。

刘艾始终如一的温柔不曾被困境折损,怜爱地抚摸着刘协的脸颊。

刘协笑完之后正色道:“董将军派的人我虽让他去了,却并未抱着什么期望。叔玉,如今天下局势如何?”

刘艾想了想,道:“若是要打败凉州军,天下能办到的或许有袁绍、袁术、曹操、公孙瓒、刘表、刘焉。另,几月之前陶谦病亡,将徐州牧让于刘备,或许刘备此人亦可依托。其他蛮夷与蛾贼便是救下你,恐怕也不比落在西凉军手中好。”

刘协沉吟道:“袁绍、袁术向来不承认我,曹操依附袁绍,也是一样。公孙瓒与刘表刘焉又太远……刘备又是谁?打哪冒出来的?”

刘艾忽然一惊,道:“对了,有一事我倒忘了。前几日我听董将军说,曹操与吕布征战时阵亡,吕布已抢下大半兖州。如果这消息无误……”

“吕布……”刘协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黯沉的眼眸逐渐亮了起来:“朕有救了……快拿纸笔来,我要亲自书信一封给吕奉先!”

刘艾燃着火把找了半晌,东西早在弘农郡丢完了。他摇醒了每一个官员询问,好容易讨来一只半秃的狼毫与砚台。纸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刘艾绞尽脑汁,从工兵处讨来一把斧头,就地斫了一块木板交给刘协。刘协无法,就着秃笔硬木书信一封,找了名可靠的使者,解□上唯一尚能代表皇家身份的玉佩交予他为符节,遣他前往兖州寻找吕布去了。

再说吕布领着高顺、张辽、陈宫等人刚刚进入鄄城,马扎尚未坐热,就听下人来报,有天子使臣到来。

吕布峻长的双目微微眯起,透出一些寒光:“小皇帝的使臣?”他想了想,道:“让他过来!”

只见远处一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男子在小兵的陪同下一步三摇晃地走过来,尚未走至吕布跟前,眼一翻,昏了过去。

吕布:“……”

陈宫连忙走上前,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蹙眉道:“大约是……饿昏了。”

吕布长眉一拧,嫌恶地挥了挥手:“抬下去!”

两名小卒上前,吕布忽又道:“等等,先搜搜他身上有什么!”

小卒在那人身上一通乱摸,从那人绔裤贴身的内层搜出一块玉佩,又从那人胸口掏出一张木板来。

吕布嫌弃地看了眼玉佩,冷声道:“扔……不,拿去洗洗,洗干净了再呈上来。”

他接过木板,发现其上有两个箭坑,大约是替那使者当了两支流矢,遂嗤笑道:“真是命大。”

他狭起眼艰难地辨认着木板上淡淡的墨迹:“奋武将军……西凉贼寇逆行倒施……豺狼虎豹……”

他连猜带蒙好容易将木板上的意思大致弄明白,随手将破损的木板丢给陈宫:“小皇帝被凉州军打得屁滚尿流,要侯爷去接他……诸位怎么看?”

陈宫眉间拧出数道褶子,不悦道:“且不说天子对主公是否有用,主公若当真要去洛阳,势必穿过袁绍与袁术的地盘;且山东未平,天子所在之地周围又有韩暹、杨奉、董承、张杨等人,主公刚刚收编了曹操降军,只怕并不好用;再说主公刚得兖州,兖州人心未定,就算主公能接到天子,若是兖州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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