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哈？”

“不应该。”李望舒往后挪了挪屁股, 大大的杏眼眯起，“你有什么目的？杀手不接受挟恩图报。”

“等下, 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中也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正常的小姑娘不应该是那种，闪着星星眼，对突然出现的曾经的人生导师……

哦，李望舒不是正常小姑娘。

“杀手？”中也撑住了脸, 一挑眉, “你来杀谁？该不会是那位夫人吧？”

小姑娘察觉到了中也的调侃，面无表情地又退了退, “无可奉告。”

中也：“……”

哪来的油盐不进的小混蛋！

“你想，我们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我不会去告密的。”中也认真地说，“管不住嘴, 留不得命，这可是黑手党准则。”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重点落在了黑手党上，“黑手党？”

中也：“……是一种充满了爱与正义的组织。”他忽然也不知道和李望舒说点什么了，第一次见面时，他与李望舒已经可以正面交锋；现今再见面, 已经是另一番滋味。

但这些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李望舒已经是个相对成熟的大人了。

中也听过手下的女性讨论过小说，总说想把遭受苦难的一方偷走好好养着，但是他却总会想那还算是一个人吗？

大概是出身的缘故，他对肉体躯壳其实是不太注重的，在他看来，能构成一个完整个体的，应是记忆，性格、行为、乃至灵魂。每一种经历，都是一块儿再真切不过的拼图，缺了哪块儿都不行。

因此，他虽然对着眼前的小姑娘怀揣着爱屋及乌的喜爱，但终究缺了对李望舒的炽烈焰火，即使这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面对着一脸冷淡，却浑身散发着不信任的小姑娘，他没有贸然地去拍小姑娘，站直了身子，拍拍屁股、腿上莫须有的尘土，“没什么，有缘再见。”

哪怕是在幻境里，他也不想更改李望舒的成长痕迹。

还是等爆发的时候，他再直接雷霆出手吧。

中也想。

“有缘再见吗……”

“碧梧小姐，夫人喊你吃午饭。”

这一下有缘再见，就有缘再见了半年多。

这幻境里好像忽然多出了几分温情，居然开始假惺惺地岁月静好。中也左等右等没等来黑气的聚集，只得老老实实地在这江南别院里耗着，把这院子上上下下都摸了个干脆。

除了那位夫人和李长风的屋子。

中也都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已经失败了。

终于，这天，幻境撕开了假惺惺的伪装，露出了狰狞的狼牙。

这日清晨，天还未亮，一道带着不详黑气的结界缓缓升了起来，在头顶汇拢，甚至扭曲了蓝天白云。

中也一跃而起，满心想着终于来了！

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什么机械声——好似拉开了什么帷幕，紧接着，刺眼的火光自别院边缘处冲天而起。

就如同一块儿石头丢进了湖面，打出了一阵阵涟漪。

人声渐渐沸腾起来。

中也没有奔向李望舒所在的屋子，而是沿着黑气汇聚的方向开了异能狂奔。

他想李望舒了，早解决，早完事。

这一路上见到了从院子里冒出来的李家人，有的长得独一无二，有的则是千篇一律的大众脸，就像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似的。

大概是分出了亲疏远近。

中也最后停留在一座熟悉的院落前，屋顶之上，黑气涌动得铺天盖地。

里面的人，中也可以说是一清二楚了。

那位华夫人。

这位女士可以被称为现任李家家主了，尽管她姓的是华，不是李。

他还站在屋顶上，那股能够压制异能的力量便已经相当厉害。中也蹲在屋顶上，暗自评估华夫人的力量和太宰那条死青花鱼之间的优劣之处。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果然哪里都有特殊的能力。

中也安稳地等在屋顶上，外面打得是厉害，但还没蔓延到这里。

“屋顶上的先生是来取我性命之人，还是来助我李家的仁义之辈呢？”

中也一愣，他居然被发现了？还是华夫人诈他的？

“桃花、木棉，去把外面的客人请进来。”

中也：“……”

居然真的发现了，看来望舒对华夫人的观感非常好啊。

他跳下屋顶，冲着从门而出的两位姑娘假笑了一下，跨过门槛，第一次正面面对在这个幻境里“无处不在”的华夫人。

进了这个屋子，就像是张开了一个结界，远处的喧嚣和争斗都被阻隔在了屋子之外，只留下了沉静。

“你不出去指挥吗？”中也这才发现，这位气势极强的女士，其实并不高，而且有种古怪的看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