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被雨水浸润的眼睛对上了一双平静冷漠如同古井的眸子。

“起灵……”

一瞬间，这个崩溃的世界好像复活了一样。

他还活着，并且回来了……

吴邪闭上眼，狠狠抱紧了起灵：“你回来了。”

起灵的身上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好像是一种让人迷恋至极的毒品，欲罢不能。

“我要走了。”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冷淡。

吴邪放开他，惊愕地看着他的眼睛。

澄净冰冷，如同一口古井。

“为什么？”

“我，看到了终极。”

对，终极，他们的终极……

如果注定会是一场悲剧，那么请允许他提前谢幕。

吴邪回过神的时候，起灵已经消失在了人海。

茫茫人海……

——“你对他了解多少？他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吴邪握着门栏，缓缓地蹲了下去。

起灵……为什么……

明明可以在一起，却一定要离开？

起灵，要怎么样，我才可以留住你？！

要怎么样，我们才能够在一起……

没有承诺、没有未来、没有祝福……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啊。

即使……没有爱……他也不在乎了啊。

第三章

跑跑跑……

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却还是不能停止。

因为拉着他的手的人，是起灵。

“进去！绝对不要出来！”起灵一把将他推进了一件耳室，，按下了关门的机关，石壁的门滑了下来，堵住了耳室。

“起灵——”石门滑下的一瞬间，他只来得及看到起灵提着刀迎上追来的四只血尸的背影，决绝一如离开他的那天。

原本决定不再下斗的吴邪，在听说这次的人员里有张起灵时，毫不犹豫地加了进去。

没想到这个古墓的凶险，竟然到了这个程度。

到最后是起灵拉着他杀出重围，一路跑到了这里。

身后，是同伴们的尸体。

受伤的眼睛在流血。吴邪捂着右眼，在黑暗里贴着石壁坐了下来。

外面的声音……听不到……

起灵……不要有事啊……求求你……不要有事。

绝对的黑暗里，看不见一丝丝的光。吴邪听见自己的心跳，激烈而疯狂。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不知道外面的人……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笨蛋……你逃吧，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一定逃得出去。

只要你活着，爱不爱我，能不能在一起，都不重要了……只要你活着……

“咔嚓”一声，机关被触动，坚固的石门缓缓上升。

外面是漆黑一片，还有……鲜血的味道……

“起灵？起灵——”吴邪哆哆嗦嗦地摸出手电筒，打开。

咣的一声，手电掉在了地上。

被肢解的血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还有……

一道刺眼的血痕，从那里，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好像有什么挣扎着爬过，拖曳出那样一条痛苦和挣扎的痕迹。

“起灵！”吴邪蹲下身，抱起起灵。

依旧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只是，那里面的光芒，璀璨而黯淡，似明似暗。

“起灵……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吴邪终于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了起灵的额头。

“吴邪……”起灵的声音的前所未有的轻，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他的声音，而他的眼睛，却亮得可怕。

“起灵……”

“我原以为，离开了你，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了。”起灵苦笑，脸色惨白。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要你活着……”

受伤的右眼的血流了下来，滴在起灵的脸上，鲜红。

“你不是……问我，咳，看见了什么……对，我看见了……终极……我们的……终极……”起灵惨笑，断断续续地说。血从他的伤口里涌了出来，染红了吴邪的手。

“不要说，我不要听，绷带呢？我帮你，帮你包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没用了。”起灵淡淡地说。血已经流的太多了……来不及了。为了打开石门的机关，他硬生生地拖着身子爬过了这么长的距离……血，大概流尽了吧。

吴邪呆呆地抱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邪……你不是……说过，咳，在黑暗里……亲吻一个……人的……右眼……”起灵突然说。

吴邪楞住了。

他还记得。

吴邪颤抖着手关上了手电。四周的一切又回归到了黑暗……

俯下身，亲吻那个人尚还温热的右眼。吴邪感觉到，自己的唇，是冰冷的。

吴邪受伤的右眼流着血，滴在了起灵的脸上，只是，他们看不见而已。他从来只相信看见的听见的，却不曾相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