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想安慰崔立——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一个看上去慌得一批——但崔立却像是听到医生无情地宣告“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腿一下子软了，差点没站稳，踉跄着倒退几步，倚靠在墙上才没倒下。

张佳乐好奇问：“你把嘉世买下来，有时间管吗？”

“当然没有。”叶秋说，“等手续办完，我回头找个专业的来。”

他还有些不习惯，盯着张佳乐的脸看了一会儿，眉心微微跳动，又转过去，瞪了真正的叶修一眼，恨铁不成钢地：“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叶修没进入状态：“……啊？”

“简直是耻辱，”叶秋哼哼，“要是被老头知道你就死定了知道吗？”

叶修瞬间肃容：“拜托你了，千万要守住口风！”

叶秋抬头望天，很心累。明明是当弟弟的，为什么总是要帮哥哥收拾烂摊子？话虽如此，他还是认真地叮嘱叶修：“以后长个心眼，哪个男人看你眼神不对劲，记得立刻报警知道吗？”

？？？

叶修大惊：都上升到报警的高度了吗！

“至不至于啊？”张佳乐也有点按捺不住。

“至于的。”苏沐橙替叶秋回答，煞有介事地说，“这可是事关荣耀之神的贞……清白呀！”

“……”

叶修罕见地陷入了质疑人生的情绪中，又听到咯吱一声。

身后的门再次打开，陶轩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倚在门边喘了口气，整张脸仿佛苍老了许多。他抬头看到了“叶秋”，突然神情激动，大步迈过来，揪住衣领。

张佳乐吃了一惊：“你干什——”

“叶秋！不，叶修……”陶轩脸部的肌肉抽搐得厉害，可谓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那年杏花微雨，原来一开始就是错的，都是你骗我的！”

张佳乐：？？？

叶修：？？？

叶秋眉头一皱，伸手提起陶轩的后领把他拽开，喝道：“你做什么，还不死心吗！”

崔立慌忙站直上前：“别动手了！再打就要进医院了！——保安，保安呢！”

夏休期的保安姗姗来迟，却只被叶秋扫了一眼，便怔住，迟疑着没有上前。

“你们没看到老板受伤了吗！还不快来帮忙，把人赶出去！”崔立扼腕。

“可是……”保安看了看叶秋那张脸，很是犹豫。“这不是叶秋吗？”

“叶秋和老板比起来，哪个更重要，蠢材！”

保安甲没有动，他是个年轻人，还是个叶粉，“叶秋”当然比陶轩更重要了。信仰和饭碗相比，结果不言而喻。

保安乙也没有动。他以前不玩荣耀，接了这份工作之后才开始接触，前阵子还找“叶秋”帮他打赢了竞技场连胜呢！总不能过河拆桥吧？

“你们……唉，算了！”陶轩重重地咳了一声。

叶秋冷眼注视着这一切，提醒道：“再过几天，他就不是你们的老板了，自己看着办吧。”

保安们眼睛一亮，赶紧跑了。

张佳乐用手肘捅了捅叶修，悄声说：“没想到你在嘉世的人缘还没烂到家嘛。”

叶修白了他一眼：“废话，我跟他们又没有利益之争。”

“我们本来，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的……”陶轩颓败地转身，崔立回过神来，向前跨了几步扶起他。

张佳乐愣着，叶修却是对着那个背影开口：“如果一开始你认识的是叶修，会有改变么？”

陶轩的脚步停住，回过头来，看到说话的是“张佳乐”，有些惊讶。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可能不会，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

他深深地看了张佳乐最后一眼，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大概这就是由爱生恨吧。”安静了许久的苏沐橙叹道。

*

叶秋雷厉风行，不到一周就把事情办妥了。比想象中还顺利，他跟叶修说，本来还以为陶轩不会那么快同意，至少价钱上要狠宰一笔。没想到，在谈判过程中，原本气恼的陶轩突然如泄气的皮球一样，没了力气——他知道了叶修的真名，知道他瞒着身份的真正原因。

多年的怨念突然消失了一般。他茫然地想，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把叶修拖下神坛，到底是为了什么？嘉世建起了大楼，资金流水账翻了再翻，可这些年下来……他到底又得到了什么？

陶轩交出嘉世后，黯然远走他乡。叶秋说很快会有人来接管嘉世。崔立是最早知道消息的人，没等新老板来，就赶紧交了辞呈溜走了。

这几天叶修他们很闲。张佳乐说想熟悉一叶之秋，本意是让叶修指点几下，多接触、多交流感情，叶修却让他去训练营找邱非。

张佳乐感觉有点被羞辱：“难道我连训练营的小鬼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