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邢氏(128)

贾珍心里稍稍松口气,捂着肚子咬牙坐下来。

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贾珍才被请过去见贾赦。

屋子里桌上的饭菜早撤干净的,檀木桌被擦得很亮,上头摆着两杯新茶,四盘果点。屋子里还残留着饭香,贾珍一进门闻着香味儿,就禁不住干咽了几下口水。

贾赦原在卧榻上半倚着瞧信,似乎是跟公务相关的。贾珍也不敢打扰,颔首在地中央站着,静静的候着没敢吭声。

贾赦把信看完了,随手把信放在身边的四角短腿的龙虎凳上,方抬首。贾赦见着贾珍,忙站起来笑着让他坐,转而责备看门的丫鬟,人来了没知会他。

贾赦口气虽带着责备,但眼神和神态丝毫没有惩罚的意思。

贾珍忙摆手道:“自是赦大伯的公务要紧,我等等也无碍的。”

贾赦笑了笑,谁都知道他没有惩罚那丫鬟的意思,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贾赦转而又问贾珍来多久了,贾珍如实回答。贾赦微微扬眉,问他是不是没用饭。贾珍点头。贾赦忙招呼下人上饭菜,叫贾珍吃完了再说。

贾珍忙摆手,哀求道:“这都是小事儿,侄子也不跟大伯客气了,侄子此来匆匆,是有件要命的事儿求您的。”

“那你坐着说。”贾赦微笑道。

贾珍点点头,屁股刚沾上凳子边,便迫不及待的将贾蓉贾蔷加刑的事情说给了贾赦。“都怪我嘴欠,当初就不该跟政老叔提这事儿。政老叔也是热心肠,不想求错了人,弄巧成拙了。我寻思再找他也没用,还得来求求您,您说什么都准得很!”

贾赦阴沉着脸,口气生冷的训斥贾珍:“早和你说什么,叫你一家子人都收敛些,好好地让蓉哥儿他们认错,在顺天府牢里呆几天,吃了教训,也能长记性。我早托人照看他们,一准不会叫他们在牢里受罪吃苦。眼看过两天就要放出来了,你啊,何必多此一举,费了钱不说,反害了自己!”

贾珍早后悔百八十遍了,急得要哭了:“赦大伯,您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早后悔啊,可如今没后悔药吃。如今我倒不怕蓉哥儿他们再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总归以后能放出来就成。怕就怕那位什么神秘的大人回头参了荣府一本,弄权顺天府可是大罪啊,我们这一大家子都不保了。”贾珍说罢,吓得哀戚的抹起眼泪来。

贾赦倒没想到贾珍能吓哭,愣了下,脑子里顿时冒出一个新想法。这个主意简直不能再好了,贾赦心中雀跃起来,拉住贾珍,笑道:“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回头我打听打听去。怕只怕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这东西一旦被人拿住了,就是个大把柄,你想一辈子被人掣肘而活么?咱们还得想个万全的解决办法。”

贾珍止住泪,瞅了瞅鼻子看着贾赦:“您说!”

贾赦特意瞧一眼贾珍,嗤笑道:“只怕我这回说了,你又会像上次一样,不进心,说了也是白说。”

“祖宗哟,您就别再提叫我后悔的前话了。这回我保证,什么都听您的,我总不能拿我这一大家子的命去赌,再说了,宁国府与荣国府什么关系,赦大伯您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瞧着我们受罪吧。”贾珍哭丧着脸道。

贾赦冷笑:“如今我连自己都未必保得住,你?还真不一定能管得起。”

贾珍听这话更怕了,瞪大眼看着贾赦:“赦大伯,您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您也保不住?你如今位居吏部尚书的高位,平步青云,风头正盛呢。保不住也只是我这样的,您哪能啊。”

贾赦皱眉:“你懂什么,你以为圣上另给我赐府邸是奖赏我呢?”

“对啊,御赐府邸,不是奖赏您是什么,难不成是罚您不成。”

“你说对了。”贾赦阴沉着脸道。

贾珍嘿嘿笑起来:“您真会说笑。”

“朝堂上的事情比你想的复杂多了,你哪儿懂。”贾赦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远方。

贾珍见状心更虚了,吏部尚书都有怕的时候,他岂不是更危险?

贾珍忙急急地给贾赦下跪,求他赶紧帮他想个办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你政老叔办事儿的目的,八成是你心里不愿信我的话。今儿个我不跟你计较这个,但以后你若是还不肯听我的,舍不下该舍的东西,早晚比今天这样更严重,吃大亏不说,搞不好命都要不得了!你若是做不到,也别求我,门就在那儿,趁早走了,别叫我操心。”贾赦冷言道。

贾珍焦急地扯住贾赦的袍子磕头:“赦大伯,您就帮帮我吧,一家子命都要没了,您看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您放心,我保证以后万事都听您的。您若不信,我现在就起誓,拿我下半身的命根子起誓!”贾珍说罢就发起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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