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梳子(36)

“陈家声有什么不好?”没想到妈妈并不帮我,她慢条斯理分析,“他今年35岁,有车,有房,有地位,有知识,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虽然结过一次婚,但并没有孩子,说是钻石王老五也并不为过。”

我惊讶,睁大眼睛:“老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现实?”

“从你父亲去世后我就知道了。”母亲站起身,并不欲与我多谈,“我已经表过态,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应付吧。”

“那么您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你不同意,我绝不逼你,我只是想说,陈家声并不是一个不可取的对象,还有,一个男人肯向女人求婚,终究是对这女人的最高赞美。你应该懂得尊重他。”

老妈的话无疑是金玉良言,但是我只有22岁,自谓生命中有无限可能性,白马王子随时会驾车而来。我的眼睛看不见30岁以上的男子,更不认为一个男人对我求婚有什么了不起,直到我遇见柯正平。

遇见柯正平是在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因为那天刚好是情人节。不过,即使不是2月14号,我也一样会认为那天很不寻常。

那一天我并没有约会,十分无聊,于是想给自己找个新鲜的节目。我决定去酒吧,因为从未去过,自觉十分刺激。

但是真个在秋千吊椅上坐下来觉得也不过如此,有音乐,侍者在人群中穿梭,舞池里双双对对的舞伴不知是不是情侣,反正这一刻距离是近的。我更觉无聊,只是那吊椅给我良多回忆,故此恋恋不舍离去。

这时候有个穿白色休闲装的男人冲我走过来,递一枝玫瑰给我,从容地笑:“情人节快乐。”

我狐疑地望着他,男人穿白色很难讨好,但他穿得实在妥贴。他的样子绝对不讨厌,可以说是十分英俊的,可是,我不认识他。

他读懂了我的眼神,笑容更加亲切:“漂亮的女孩子,应该收到玫瑰花。”

我终于说“谢谢”,并且接过花来,没想到他打蛇随棍上:“接受了我的花,自然也应该答应与我同舞一曲。”

当我们旋转于一对对情侣间时,我十分地恍惚,觉得自己同他仿佛也是一对情侣,已经认识很久。

跳舞的时候,他俯在我耳边轻声告诉我他叫柯正平,是律师,在长江路开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我笑:“我并没问你。”

“但是我有诚意同你继续交往,非得先让你了解我不可。”

柯正平轻松地笑着,仿佛我已经答应同他交往。

但我的确也希望可以再见到他。

我们第二天一起去滑旱冰。过了两天,又约去郊区骑马。同时订下下一次约会是去玩蹦极跳。

一句话,我们开始拍拖。

柯正平很会玩,跳舞、滑冰、骑马、游泳,甚至滑翔伞,无一不能,而且永远可以找到新的节目。同他在一起我有无限的快乐,希望一生一世活在他的笑容里。

这期间陈家声仍然一周两次到我家报到,我总是尽量回避。但是妈妈说自那次求婚失败后家声倒也并没提过第二次,所以过几个月我也便泰然。我想他或许自觉堂突,已经不会再有非分之想。

那时我跟着柯正平又迷上上网,每天一有时间就泡在网吧里乐不思蜀。忽然有一天回家时发现家里竟多出一台电脑,问妈妈,说是陈家声送来。这时家声的电话也打来了,声音同往常一般亲切平静:“方方,收到礼物了吗?喜不喜欢?”

“可是,你为什么会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当然喜欢,喜欢得不敢接受。

家声在电话那头呵呵笑:“今天是你22岁生日啊。正同我当年见你时一样大,我大你13岁,现在你已经长大13年了,刚好和我同龄,你说我该不该为你庆祝呢?”

我也笑起来:“错,13年前你大我13岁,现在又长大了13岁,你现在应该大我26岁才是。”

“听听,这就是我们理工大毕业的高材生!什么算术本领?”

我们在电话中胡说八道,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我说了很多。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在电话中同陈家声谈话和面对面时说话是不一样的,电话线隔离了彼此,使我们忽略了年龄,因为空间距离的加大反使心理距离缩短了。电话,真是件奇妙的东西。

那以后陈家声来我家的次数就明显减少了,电话却越来越频,终于增至每晚热线。渐渐我也习惯了在临睡前同他在电话里胡调一番然后入梦,当真哪天他打晚了电话我倒有些惦记。可是见面的时候,他却又变回陈叔叔。

柯正平问过我:“你的陈叔叔对你好还是我对你好?”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答:“陈家声对我比你对我好,我对你比我对陈家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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