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终是松开了。她嘴唇紧抿，然后转身走进明月的房间。

“阿朱姐姐，你想干什么？”站在院子里的钟灵问。

阿朱看向她，却没有回答，“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大哥，阿朱姑娘没事吧？”虚竹担心地问道。

萧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半晌才拉回视线，说道：“没事。”

段誉看着明月的房间，喃喃说道：“没事？怎么会没事？我听说阿朱姐姐在薛神医家的时候，都是明月陪着她。虽然是丫鬟，可阿朱姐姐待明月可好了，否则后来明月做什么非要跟着阿朱姐姐在江湖上行走？都是我不好，那时阿朱姐姐要明月离开的时候，要不是我将明月留下来，她就不会遭此厄运。”说着说着，竟是红了双眼。他那时说若是遇上危险，一定会护她周全，但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萧峰转头看向段誉，沉声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料不到，我昨晚看过，明月房中和房间外面都无打斗的痕迹，被铺也是一动没动，她应该是深夜睡不着在外面游荡，然后被人掳走的。”

“可……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将明月姑娘掳走而不留下痕迹？”虚竹问道。

萧峰微蹙着眉头，并没有回答。

几人一阵沉默，忽然，钟灵大叫一声，“我知道是谁！”

萧峰等人看向她。

“段大哥，云中鹤，云中鹤啊！”

几人又是一怔，四大恶人中的穷凶极恶云中鹤？

“段大哥你忘了吗？那时云中鹤要将我掳走，你们谁都没能追上的。”

萧峰想起当日他送阿朱到聚贤庄求医时见过的云中鹤，当日他一掌将云中鹤打得吐血，知道此人真功夫并不怎样，但轻功高极，天下并无几人能及。但无凭无据，也不能就此断定是云中鹤所为。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此事来得突然，还是查清楚后再说罢。”

钟灵闻言，说道：“云中鹤为人好色，最喜欢漂亮的姑娘了。明月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若是被他看见然后起了色心，被他掳走一点都不奇怪。”

萧峰看向她，“你所言有几分道理，事情究竟如何，如果四大恶人真来了此地，我们到时一查便知。”

“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着房门打开了，阿朱从房中走出，看向萧峰，说道：“我看过明月的伤口，一剑致命，并非他人所伤，是她自寻短见。”正因为是自寻短见，所以那匕首才分毫不差地刺进她的心脏，就是旁人想救她也无能为力。

钟灵问道：“阿朱姐姐，明月姑娘她、她是不是真的……”

阿朱垂下双眼，轻声说道：“我已经让菊剑四人帮她净身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死者为大，让她入土为安罢。”那么不堪的事情，光是想就够令人难过了，何必再说出来？

明月已经入土为安。不过短短的一天而已，已经物是人非。

阿朱站在房间的窗前，看着外面的落叶，原来从生到死，其实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

萧峰进房时，看到的便是她站在窗前吹着冷风的场景。他轻叹一声，掩上窗户，但她还是一动不动。

“阿朱。”

萧峰的叫唤让她勉强回神，她抬头，勉强牵动唇角，“大哥，什么事？”

“去歇一会儿罢。”

“去歇一会儿？”她轻轻摇头，“不、我不累。”

将她横抱起，走至床沿，然后将她放在他的大腿上。

阿朱微微挣扎，但他却抱得更紧。她知道除非萧峰松手，否则她根本没办法挣脱，抿着唇，低头不看他。

“阿朱，难过么？”

“……”她不看他。

一手抬起，顺着她的侧颊滑至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勾起，漆黑的眼看着她。

她抬眼，怔怔看着他，然后眼中一热，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明月，那个总喜欢在她耳边念叨、管东管西的小姑娘真的去了吗？本就不是江湖人，为什么当日非不听她的话，要跟在她身边呢？为什么半夜三更不好好待在房间睡觉，非要在外面游荡？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为什么要自寻短见？名节重要，难道生命就不重要了吗？

自再次踏上中原，被慕容复所制的那一刻起到少室山上的一切，压抑在心中的种种难过已经够多了，此时再加一个明月……悲从中来，不管她如何冷静自持，都抵不过这物是人非的悲凉。泪水一旦滑落，怎么也止不住。

萧峰不由得轻叹，将她的头压向他的肩窝，大手轻拍着她的肩膀。“别哭了。”

阿朱闻言，闭上了双眼，泪水仍旧是不断地滑落。

明明那个人昨日还好好的，还在她身边不胜其烦地念叨着为什么她总是穿得那样单薄就出去了，念叨着段誉这个多情种没了个王姑娘却多了个灵儿妹妹……昨天明明……都还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