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对西里斯来说很难很难。

他从小成长在布莱克家那种环境里，却没有被造就为一个食死徒。看看雷古勒斯，凡妮莎没和他接触过，不对他的性格和为人作评价，她唯一知道的是，他和西里斯一样在那个家里长大，但他和西里斯的选择截然相反。

西里斯能在如此世道和那样的家庭下保持着难能可贵的正义，甚至不惜为此选择脱离家族，放弃布莱克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哪怕这里面可能有她的缘故，凡妮莎也不能说他这样的举动不勇敢。

虽然他在他的家人心目中，可能是个不折不扣的逆子，一无是处、恶劣不堪，但他怀有的这份夹杂着叛逆的、坦荡的正义，在其他人看来却很珍贵，也很迷人。

她深深地注视着他，绿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英俊的剪影。

西里斯这会儿很轻松的样子，甚至还笑了一下，随意地说：“那个家不叫家，它是一个牢笼，桎梏着我的一切，他们最近甚至……”甚至逼他和普维特家的小姐订婚，就在他六年级毕业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说那些了。”西里斯不打算提这些事让凡妮莎烦心，反正它们注定不会发生，他直接道，“你先拿着它，不要拒绝我，等我真正做到我的承诺之后，我会再来向你求婚的。”

他竟然直接说求婚。

凡妮莎错愕地望着他，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有一个男人，不顾自己显贵的家庭，甚至是不顾一切的，愿意娶她为妻。

那些她曾经想要在她过去最爱的那个男人身上乞求到的东西，都在西里斯身上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

“可我是纯血叛徒的女儿。”凡妮莎哑着嗓子道，“你娶了我，不但失去了布莱克家继承人的位置，还会成为食死徒的眼中钉，你……”

“就算他们不把我当成眼中钉，毕业之后我加入凤凰社，也会尽全力打击他们。”西里斯毫不犹豫道，“而且，永远不要说什么纯血叛徒，凡妮莎，那只是黑魔王和那些刚愎自用、愚蠢自大的纯血家族抛出来的极端概念而已，魔法不分贵贱，会魔法的人也一样如此。”

魔法不分贵贱，会魔法的人也一样如此。

他说得太对了。

如果每个巫师都能像西里斯一样想得如此通透，是不是蠢蠢欲动的战争就不会发生。

凡妮莎听着他的一句句话，心境一点点发生变化。

西里斯缓缓蹲下来，和她近距离四目相对。

“就当暂时替我保管。”他轻声说，“不要有压力，那是我注定要走的路，是为了你，但更多是为了我自己。”他沉默了一会，脸上露出自嘲的神色，“既然我在他们眼中，始终都是一个想要毁了布莱克家的逆子，我做的一切都不能给那个家带来荣誉和繁荣，那他们就不需要再担心了。我自己退出。”

“西里斯……”凡妮莎还想试图说服他，但他直接将她按回床上躺好，一字一顿道，“休息吧，你累了。这枚戒指，六年级的时候我会来回来拿的，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的话。”

凡妮莎躺回床上，眼神复杂地凝视西里斯，他双手抄兜，故作轻松道：“千万不要因此有负罪感，也别太自恋地认为我完全是为了你。凡妮莎，我已经十六岁了，我比他们都大一点，因为我的生日在开学日期之后，所以只能第二年入学。我在正式进入霍格沃茨那年，在学校里度过了十二岁生日。”他对她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想给她一个晚安吻的，但看她的模样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走到门口，跟她说了“晚安”，便关门离去。

他并没回霍格沃茨。

凡妮莎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在客房里，大约，在和洛克希的画像聊天——或许是继续道歉。

凡妮莎拉起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自己，手里紧握着那枚戒指，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保管它。

也许她也该给自己，给未来一个机会。

她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像西里斯这样愿意为了她付出所有的人了。

如果什么都没有尝试，又怎么知道在一起不会幸福？或许他们在一起会很快乐。

闭上眼睛，服下魔药之后她就觉得好了许多，也能睡得着了。

不过，她没睡多久，窗户就被敲响，是猫头鹰来了。

今天是节日，猫头鹰来访很正常，但……凡妮莎这样的人际关系，在情人节收礼物，除了西里斯的，别人的都显得奇怪。

她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将猫头鹰脚上的包裹摘下来，为它准备了一点坚果。

这只猫头鹰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