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托尼猛然坐起来，先是因为头疼吸了口凉气，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胳膊腿还在，衣服好端端的，他又掀开上衣，没有口子，很好，肾也在。

那么，这是在哪儿？

确认自己安全后，托尼·斯塔克天才的大脑终于开始工作了，他环视四周，房间家具很少，而且都是崭新的，估计主人刚搬进来不久。从装潢风格上看不出男女，但是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估计是个干净历练的人。

托尼记得他昨天晚上喝醉了，直到酒精袭击大脑之前哈比——他的司机——都没有过来接他。自己似乎是直接走上了街，还不小心摔倒了，然后他被一个姑娘单手从地上拽了起来，而且那个妹子好像就比自己矮那么一点点，是个标志的美人，金发碧眼的那款，有点像美国队长，但愿他没……等等。

就在两个星期前，有个名字长到他压根记不住的国家部门告诉自己，史蒂芬妮·罗杰斯，二战女英雄，美国队长没有死，他们把她从北极捞了出来。

而昨天晚上，有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单手把自己从地面上拽了起来，单手。

我的个耶稣基督啊。

托尼·斯塔克痛苦地捂住了脸，就在他为自己的形象做最后的哀悼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个人仪式。

——史蒂芬妮被惊呆了！

她手忙脚乱地扯下微波炉的电源。老天在上，连当年面对纳粹时她都没有这么惊恐过，确定那东西不再具有危险后，史蒂芬妮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拉开微波炉，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直钻脑门。

她只是想热个三明治，而且绝对是按照说明书的步骤来的，而现在，盘子里的那个东西……实在是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你不能把铁盘子放进微波炉里，不然的话后果就是这样。”

男人的声音，史蒂芬妮心中一惊，转过身来，看到托尼·斯塔克倚靠在门框上，正指着自己手中的盘子对着自己说话。

“……哦。”

“这玩意是用微波摩擦加热的，铁具会反射微波所以……算了。”

大概是看到史蒂芬妮一脸茫然，托尼·斯塔克的话说了一半，干脆放弃了解释，走了过来：“只能用塑料陶瓷之类的，那些特工是吃干饭的吗，就把你安顿在这么寒酸的地方？”

后面那半句话显然不是说自己的，但是史蒂芬妮仍旧不苟同地开口：“我觉得这里很不错。”

干净不说，更重要的是安静。老实说史蒂芬妮觉得自己还活着就是一个奇迹了，在战争年代比这糟糕百倍千倍的地方她都住过。

托尼熟练地露出嘲讽的表情：“对，比狗窝强那么一点点。”

史蒂芬妮皱起眉头。

战争结束后，并不是每个老兵都能住得起这样的公寓，还有更糟糕的PTSD纠缠着他们。但显然腰缠万贯的托尼·斯塔克不懂得这个道理。史蒂芬妮打量他一番，一头棕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衬衣全是褶子，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宿醉痕迹，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处得体的地方。

再联系到媒体上关于他的传闻，以及昨晚冒犯自己的话。

“当然了。”她冷淡地开口，“对于斯塔克的豪宅来说，自然什么地方都像是狗窝。”

斯塔克也跟着拧起了眉头：“我只是陈述事实。”

“你最好先洗一把脸再给我陈述事实。”史蒂芬妮禁不住用上了命令的语气，她真的没想到霍华德那样的人能教出这样的儿子，“如果是你的父亲，他绝对不会把这样的状态露给别人看，斯塔克先生。”

没想到，这话一落下，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发生了变化。

凭借超级士兵的感官，史蒂芬妮能明显感觉到托尼·斯塔克的呼吸一窒，然后他几乎是对着史蒂芬妮戒备起来。

很久之后斯塔克开口了，他拉长了语调，口气里带着恨不得化作实体的讥讽：“真是抱歉啊，没让你看到第二个霍华德·斯塔克。很可惜当年你没勾|搭上那个斯塔克，不然不就没有我了？”

史蒂芬妮震惊地瞪大眼，她没想到托尼·斯塔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或许还能住上豪宅，而不是住在这个狗窝里。”说到最后那个单词时，他特意咬得格外清楚。

……二战英雄、美国队长，史蒂芬妮·罗杰斯很不想承认昔日好友的儿子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但是很可惜，他现在的表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

托尼·斯塔克知道自己惹怒她了，就看她拧紧的眉毛和攥紧的拳头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当那番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托尼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但是一想到他抱怨住房问题可是为了她，剩下的话也忍不住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