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这样。上一次因为盔甲而针对斯塔克还是在他公布自己是钢铁侠不久，而现在都过去很久了，连着两次纽约之战也足够证明他的高科技必须存在于他自己手里。从第一次军方针对钢铁侠开始史蒂芬妮就站在托尼这边，让她在意的，从来就不是政府的问题。

她在意的是托尼造了很多盔甲。在回复仇者大厦的路上，趁着两位男士不注意的时候，娜塔莎将神盾所知道的具体情况告诉了她。

史蒂芬妮知道托尼一直有更新装甲的习惯，但是她从来没想到，托尼的装甲编号已经到了42。浩克装甲，非金属的碳纳米装甲，几乎是所有他能想到的威胁，都做出了针对情况。

这并不是好事，因为史蒂芬妮知道托尼不是一个谨慎到过分的人，她更知道，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士兵，即便重新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也会在枕头底下放上一把装着实弹的手枪。这种心理状态她见得太多了，在娜塔莎将担忧说出来的时候，她就明白了特工的意思。

“政府和我没关系，你和我有关系。”再联系到这几天托尼的作息，史蒂芬妮几乎能确定心中的担忧，“你多少天没睡觉了，托尼？包括那天我不让你喝咖啡的晚上，恐怕你也没有按时睡觉吧？”

托尼褐色的眼睛里闪过警戒的情绪，而后他像是听到什么冷笑话似的打量史蒂芬妮一眼：“没你亲手帮我掖好被子和晚安吻，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这不好笑，托尼。你造这么多盔甲，不觉得有点夸张了吗。”

“放心。”男人拉长了语调，这是斯塔克一贯的警戒方式，史蒂芬妮和两个斯塔克打过交道，基本上在托尼那双眼睛里流露出嘲讽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结果了，“这里面肯定没有专门对付你的，因为针对你随便哪一套都行。”

……就算是想到结果，史蒂芬妮还是觉得这句话真是该死的欠打。

她拽着托尼手臂的手一紧，史蒂芬妮很想问是不是连我都在你的戒备范围之内，这句话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及时忍住了。如果托尼真的是因为不知道哪次纽约之战而产生了PTSD，和他吵起来，除了把两个人好不容易好了一阵子的关系继续闹僵外，不会有任何结果。

其实史蒂芬妮想不通，从阿富汗回来的时候他差那么一点点就死了，托尼·斯塔克都没有因此而留下任何心理阴影。而不论是打洛基还是炮轰九头蛇，胜利的都是我方，为什么托尼的反应会这么大？她一直觉得托尼很坚强，和霍华德一样，这两个斯塔克都是史蒂芬妮无法想象到的聪明，这也让史蒂芬妮一直坚信，只要穿上盔甲，托尼·斯塔克无坚不摧。

而娜塔莎在离开餐厅时告诉她，不要忘记，脱下盔甲，托尼·斯塔克是血肉之躯。

这让史蒂芬妮突然意识到，“钢铁侠无坚不摧”这个想法，可能不止她一个人有，托尼自己也有。

“我不想和你吵架，这毫无意义。”就在史蒂芬妮沉思的时候，托尼一甩手肘，挣脱开了她的手，显然托尼不想刚吃完饭就闹翻，他没有趁着对方沉默时继续攻击，而是操着非常官方的语气截住了这个话题。

结果就是，她无法干涉托尼的想法，日子依旧与往常一样。每日的托尼·斯塔克在工作间呆到深夜，等到天亮才回到床上，靠着几乎能杀死小白鼠的咖啡剂量撑过一整天，循环往复。PTSD仍在，盔甲依旧造着，长时间的作息混乱只会加重这一切。

发自内心的无力感席卷至全身，二战时战况最惨烈的时候史蒂芬妮都没有如此无力过。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托尼，了解斯塔克了，而就在此时，史蒂芬妮觉得自己错的离谱。托尼·斯塔克就站在自己面前，而她却不能帮他排解哪怕半分的心事。那么她和那些在斯塔克床边睡上一晚两晚，调个情就再也不会联系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不能独自一人承担所有事，托尼。”最终史蒂芬妮也只能是艰难地开口，“我以为我们最起码是朋友。”

是的，最起码是朋友。

“显然你在寻找巴基的时候没想过这个问题。”托尼的反击永远都是如此有力，“这个时候你倒想起来‘团队合作’了。”

说完，他退后半步：“如果你没什么事，我能去工作间了吗，美国队长？”

在那个瞬间史蒂芬妮想了很多种反应，她可以揪住斯塔克的衣领怒吼一番，或者像第一次复仇者集合的时候一样对着他砸桌子。或者换个思路拉着他去天台谈谈，但是等到她准备做出反应的时候，托尼已经转过了身，他那双眼里夹杂着戒备的不满把史蒂芬妮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