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谁的朋友！”

没想到自己斟酌半分后说出的话立刻戳爆了面无表情的雷神，他愤怒地一转头，瞪视着盔甲之下的人类：“我与你的账以后再算，斯塔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向大门，魔法结界很尽职尽责的挡住了他。

房间里的海拉感应到熟悉的魔法，侧了侧头，但最终没有挪开目光。

“海拉，我回来了。”

雷神低沉的声线响起，这才让女神一颤，将史蒂夫的尸体轻轻放下，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掌握死亡的海拉第二次在面对重要的人死亡时的无力感袭来，她抬起了头。

“……我听说了你在中庭的经历。你能与他相爱，我很欣慰。史蒂夫是个与你相称的男人。”在屋外的托尔并不知道海拉的反应，他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有一会，然后才继续开口，“你在海姆冥界如此孤单，能有个依托我也会放心，这件事谁也不想看到。”

“你放开结界，我不想伤害到你。”

“连你也要阻止我吗。”海拉闭上了眼，“托尔，我的亲人，连你也要阻止我吗。”

她只想和史蒂夫在一起，她有的是时间。凡人的寿命非常短暂，几十年对于早就活了数不清岁月的海拉来说也不过弹指瞬间，她熬得过他们任何人。她不想面对现实。

海拉在催眠自己，她的爱人只是睡着了，只是老去而已。她能承受的了，但她不能承受他的死亡。

“睁开你的眼睛，我的侄女。”听到她带着哭腔的话，雷神威严的语气意外地柔和下来，就像是对着自己的幼崽难得施以目光的雄狮那般，“你的魔法禁锢住了他，他的灵魂不会飞往你的疆土亦不会前往英灵殿——史蒂夫甚至不在你的怀里。”

“什么？”

早就被痛苦熬干了精力的海拉完全没听懂托尔的话，她一怔，随即问出口。

“放开结界。”雷神的语气十分平静，“他还没有死，他只是被困在了过去时间和空间之中。”

没有死。

纵然再不明白托尔的意思，海拉还是听得懂这几个单词的。没有死这句话就像是美丽的毒箭一样刺进她的心中，让海拉没来由地一痛，随即喜悦和震惊伴随着窒息涌上脑门。她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海拉低下头，男人老去的身躯还躺在自己的腿上，他苍白的发散在海拉黑色的法袍上宛若星辰，史蒂夫的存在是切切实实的，他已经死了，早就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如果不是海拉用魔法禁锢住了他身上的时间，男人的尸体几天之前就会开始腐烂。

但是托尔却对自己说，他没有死。

海拉深吸几口气，将颤抖的手攥成拳，直起腰杆。她试图理解托尔的那句话，但现在的女神实在是无法集中精神，海拉甚至分不清从眼中掉落的泪水是来自喜悦还是痛苦。

“听我的劝告，放开结界。”

雷神第三次说出这句话。

女神慢慢地俯下,身体，在史蒂夫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的魔法元素像是被风吹干净似的迅速扩散开来，哪怕是丝毫与魔法无缘的中庭人都能感觉到些许的异样。

结界消失了。

大门被推开，托尔的脚步声迅速地跨进来。

在禁锢时间的魔法彻底消失的刹那间，海拉怀中的男人就如同消失了的幻境一样凭空的消失。女神有些慌张地试图抓住他，但当她的手触及到男人的皮肤的同时，他便彻底不见。

海拉立刻就明白了托尔的话。她这才想起来，当日莎伦·卡特手持着的枪械并不是普通的枪械，那之中也带着淡淡的时间魔法和……伽玛射线。而海拉的祝福足够保证史蒂夫不会被伽玛射线伤害半分。

他还没有死，自己的时间魔法停住了他的灵魂。魔法一消失，他的灵魂就被抽离出这个层面，卷进时间与空间的乱流中了。

明白这一点的女神，蓦然松了口气，然后止不住的放声哭起来。

“……太好了，太、太好了，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托尔半跪在坐在地上如同小时那样泣不成声的海拉的面前，心疼地将他这毫无血缘关系的侄女揽在怀里。他当然会心疼，洛基的两个儿子因为灾祸早早的便被流放，而海拉却是他在仙宫看着长大的。她从小没有母亲，但当时的洛基还没有与仙宫决裂，托尔至少能保证海拉有两个父亲：“辛苦你了，我的孩子。”

“我、我要去找他，不管他是被卷到远古时代还是未来，我都要找到他。”海拉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开口。

“英雄如他，不应以此落幕他的人生。”托尔拍了拍海拉的肩膀，“我带你去找兀尔德，她知道史蒂夫在哪儿，也一定有办法将你送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