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瞟了一眼他，而后声音微冷，“我说，够了吧，星炼。”

“……芒大人。”

“可以收起你那多余的情感了吧，我还不知道我的仆人居然会有那种可笑的表情。”

“对不起，芒大人。”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请您宽恕我，芒大人。”

我示意他将暗红色的窗帘拉上，而后我拾起锁骨上的银质十字架，在上面烙下轻轻一吻。

“我们去黑主学院。”

“可是，芒大人……”

“给我闭嘴。”

“是。”

*

去黑主学院的那天正好是在下雨，我喜欢那种潮湿的感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没让星炼给我打伞，星炼无奈之下只好将伞递给仆人，也陪我淋着雨。和黑主灰阎的会面友好得令人诡异，对方那无厘头的话语动作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但越是那样的人，掩藏的才越深。

老实说，黑主灰阎让我想起了浦原喜助。

“所以说，您是怎样看待我的理念的？对于人类和血族和平共处来说。”黑主灰阎这样问道。

“我么？我认为这一点并没有错。毕竟人类和血族在千年以来已经纠葛不清了，但是……”我挑了挑眉，“你是真的试图去改变很多人的观念么？不说血族这边，连很多人类也无法理解吧。”

“似乎是这样子的呢。”黑主灰阎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散漫，“但我呢，就是个死心眼的家伙啦。”

“那你的这个学院的目的就是如此？那为什么不告诉那些人类学生那些人是血族的事？”我倚在沙发上说道，“你将血族摆在了更高的位置，将主动权给了他们，而将人类视为更弱小需要保护的存在，这样不是和你的理念背道而驰了么？”

“但即便有很强大的人类，但人类总归比血族弱却是事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黑主灰阎摘下眼镜，他狭长的眸子带着犀利，“因为有枢的帮忙我的这一想法才能得以实现，即便是失败，也有尝试的必要——这是现在的我唯一能做的。”

“你的做法触及整个人类和血族政府的利益。”我眯着眼说道。

“嘛，一个我倒下了，会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呦~”黑主灰阎亮晶晶地从门外拽进一个少女，“看吧看吧，芒，这是我可爱的女儿优姬，她继承了作为父亲的我的伟大理想呦！”

“我想，”我看了眼笑得尴尬的少女，而后缓缓笑开，“我们所谈的事情，让你的女儿旁听似乎不太好吧。”

“不会的，”黑主灰阎突然严肃起来，“有些事，她迟早是要面对的，即便优姬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她也应该负担起一些事，就像您也身为女性一样。”

“看来你是听过很多关于我的传闻了，”我唇畔勾起柔软的弧度，“那你也一定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个疯狂、残酷、嗜血的女人了？”

“我当然知道，”黑主灰阎面色不改，他的脸上也泛起笑容，“那又怎么样？”

我笑了，是真心的笑，“黑主灰阎，你这样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

“也许两者都有。”黑主灰阎笑得很矜持。

“真像殉道者。”我冷淡得评价了一句。

“我为此自豪。”黑主灰阎一字一顿地说道。

“但你还是忽略了一点，当然，如果我没有出现之前你的想法大概可以实施下去，然而现在，我出现了。”①

“你是说……”

“玖兰真的可以完全代表血族么？”

这句话一出口，屋内瞬间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屋外淅沥的雨声。

“你们，在说什么……和枢学长有关吗？”优姬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闭嘴。”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而后转向黑主灰阎，“管好你女儿。”

“很抱歉，芒。”黑主灰阎微微俯身表示歉意，而后对优姬严肃地说道，“优姬，在旁边乖乖听着就好，芒是高贵的纯血种，不要失礼。”

“……是的。”优姬低下头，闷闷地说道。

“我知道可能是……”黑主灰阎皱着眉说道，“但你这次来一定不是只为游玩吧。”

“我只是来提出一种可能性罢了，我不相信玖兰会真心帮你，他是王族，等级秩序的维护者，血族的顶端，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我的语气是不符合内容的轻快，给人以极其不协调的感觉。

“多谢您的提醒。”黑主灰阎垂下眼眸，不失礼节地说道。

“我不是挑衅，我只是称述事实。我想我们可以在另外一点上达成共识。”

“比如，合作？”

“是的，之前玖兰明显是想坑我，但他提出的条件太诱人了，”我淡定地说，“而我又不想被他乖乖的坑，那太不符合我的美学了，所以我想给他找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