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把他一直夹在腋下的头罩用力砸在一旁的医疗用检查台上，把上面摆放着的医疗用品震的弹跳了起来掉了满地。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因为我是你哥我就该放着你去死来展现我对你的信任？”杰森双手往空中一挥，随后落回身体两侧做了个耸肩的动作，“那我宁可不要当你哥！”

“我才不会死！”达米安上前一步抬起下巴，那是他和提姆吵架的时候惯用的举动，“我有充分的能力保护自己，才不像你！”

瓷器落了满地的声音让杰森和达米安齐齐回头，看到正从大宅端着义警们的夜宵下楼的阿尔弗雷德。管家手中的托盘上只剩下一只茶杯危险的歪倒在托盘边缘，另外一只茶杯和茶壶则是摔翻在楼梯上，茶水沿着楼梯的边缘滴滴答答往下滴到蝙蝠dòng的地上。

但是真正让杰森和达米安感到不安的，并不是阿尔弗雷德的偶而失误，而是老人眼中浓浓的失望。

“我不知道两位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引发这次口角，”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在杰森和达米安的身轮流停驻，“但是恕我直言，达米安少爷。您的发言无论如何都是不恰当的，您应当向杰森少爷道歉。”

“不，潘尼沃斯。”达米安满脸通红，说不上是因为他的怒气还是因为脑羞，“在杰森认识到他自己的错误之前，我拒绝道歉。我先去冲澡了。”

杰森等着达米安的背影消失在淋浴间，水声开始响起，这才叹了一口气，抓起抹布快步跑上楼梯帮阿尔弗雷德清理茶水的残渣。

“抱歉啊，阿福。我们的茶具这下又不成套了。”杰森可惜的捡起碎了一地的瓷片，他知道阿福对于使用成套茶具有多么执着，倒不是说他介意自己用什么杯子喝茶，这大概是杰森永远无法理解的，老绅士的坚持。

“这就是为什么我从不将那套最漂亮的瓷器拿到楼下来。”阿尔弗雷德gān巴巴的回应，一边用抹布将大片的茶水吸gān，“我猜这又是关于信任议题的争吵？”

“我不明白，阿福。”杰森不敢去看阿福的眼睛，只能低头假装在寻找更细小的碎片，“达米安一直都很乖很可爱，但是当他正式开始夜巡之后……我说不上来，感觉他脾气越来越大！”

“您刚回来的时候也是既乖巧又可爱的好男孩。”阿尔弗雷德意味深长地看了杰森一眼，“但是每一任罗宾似乎都亟欲证明自己，理查德少爷希望老爷可以认可他作为一个对等的搭档，您则是希望可以证明自己不比理查德少爷差，提摩西少爷希望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侦探，现在达米安少爷也想要在父亲和兄长面前证明自己。”

这就是杰森无法理解的地方。

达米安和他的状况完全不同，他是作为“布鲁斯·韦恩的慈善事业之一”进入大宅的，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标签，他必须无时无刻都表现到最好，证明布鲁斯给他一个机会是值得的，他不会让布鲁斯失望。

这个孩子是作为布鲁斯的亲生儿子进入家族的。他不需要去争取杰森过去曾经拼命到几乎要操死自己才得来的一切认可。没有人会用同情中带着看笑话的眼神看他，他甚至不用担心如果今晚和布鲁斯大吵一架，明天晚上会不会就没地方睡觉了。

成为罗宾也是同样的。布鲁斯对待达米安的罗宾态度比起当初对待杰森的罗宾好的太多太多了。光是布鲁斯从来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暗示着“如果是迪克的话……”的表情或者语气。见鬼的，甚至迪克本人都开开心心的搞了个制服jiāo接仪式，眼泪汪汪的看着杰森把自己的罗宾制服jiāo到达米安手中——提姆眼中嫉妒的小火苗都快要变成一片火海了！

“但是……他不需要证明什么，不是吗？”杰森皱着眉头对阿尔弗雷德投以求教的眼神，“他是名正言顺的罗宾，甚至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蝙蝠侠！”

“对您而言或许是如此，但是对达米安少爷，还有其他继承了家族遗产的人来说，他们仍然需要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些遗产，否则在旁人，甚至他们自己的心中，他们不过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而已。”阿尔弗雷德端起堆满了碎片的托盘站了起来，“达米安少爷希望他的兄弟们可以肯定他作为罗宾的能力，希望老爷可以相信他会尊重父亲的原则。”

“这就是问题所在，阿福。”杰森跟在阿尔弗雷德身边缓缓上楼回到大宅，“我没有质疑过他的能力！我只是……只是……”

“您只是担心。”阿尔弗雷德踩下垃圾桶的脚踏板，把破碎的茶具倒进去，走到水槽边开始冲洗抹布，“恭喜您终于成为大人了，杰森少爷。欢迎加入焦虑的大人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