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粗重的呼吸声即使是在外头震天的杀声中，还是让杰森听得清清楚楚，证明了他家老头距离气疯气炸只有或许不到一根头发丝的界线。

“这就是你替自己的行为找的理由，因为你知道我会受伤，是这样吗，年轻人？”布鲁斯沉声问道。

杰森梗着脖子，固执的点点头。

“好，我明白了。”令杰森感到意外的是布鲁斯居然这样gān脆的放过了自己，低下头开始检查自己腰带内剩下的装备和机关。

杰森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好运，布鲁斯不是这么容易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人，如此俐落的画下句点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他说不上来，直到他的背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伴随着人体倒地的声音。

“逆闪电？”杰森看着地上抱头抽蓄的人形，就算逆闪电专门找闪电侠的麻烦，他的外型特征也早就在杰森这群罗宾脑袋里的资料库里登记在案，而对方现在痛苦的模样完全符合极速者被超音波gān扰破坏了平衡之后的症状，“你什么时候弄出来的超音波gān扰装置？”

布鲁斯的手按在腰带上，那里大约就是gān扰装置的控制调节器所在。

“我知道自己是个普通的人类，我没有超能力，很容易就会受伤、死亡，所以当我已经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亚马逊人、亚特兰提斯人，还有极速者。”蝙蝠侠走向逆闪电，小心翼翼地确认对方已经完全受到超音波gān扰的影响，暂时没有抵抗之力，“而你竟然觉得，我会毫无准备，让他们有机会轻松的把我弄死？我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傻傻的站在原地让布鲁斯把gān扰装置的调节器塞到他手里（拿好，别掉了！），然后去找闪电侠准备结束这一切。杰森觉得看见了自己生命的蜡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殆尽——

“我总算明白了，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存在着巨大的落差，这在实战任务中会是致命的，等我们一回去，我会立刻着手纠正这一点。”

杰森一手拿着超音波gān扰调节器，另一只手伸进怀里摸到手机，准备随时按下快速拨号。

身为一个热爱学习的突然好想横跨米国，去西岸念大学啊！

啊，听说斯坦福非常的不错，校训是什么“Die Luft der Freiheit weht （自由之风永远chuī拂）”来着？真是太适合头罩大师这样奔放不羁的男人了！去！必须要去！

学习使头罩大师快乐，绝对不是因为加州与新泽西州的距离使他感到安全呢！

绝不是！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杰森看着闪电侠的身影化作一道红色模糊的影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不久之后闪电侠就会冲破时间的屏障，扭转过去那一个关键的时点，将这个时间线恢复“正常”，英雄们组成正义联盟守护着地球的和平，那里有热爱生命、誓死捍卫弱者，来自天堂岛的黛安娜公主；有成为地表人与亚特兰提斯之间桥梁的亚瑟；有怀着如神明般的力量却愿意将之用来守护人类的克拉克——那里有一切杰森熟悉的人、事、物。

那里有他的朋友、家人，有他刚刚开始起步的理想。

自从他来到这个错乱的世界，杰森没有一刻不在想“回家”这件事，但是当回家的路在他眼前展开时，杰森才猛然意识到，所谓拨乱返正，其实是让巴里亲手制止过去的自己改变历史——制止那个扰乱了时间线，只为了要拯救母亲性命的巴里。

身后满是亚特兰提斯、亚马逊人以及反抗两军的人类抵抗者们的尸体，这个世界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称不上令人留恋，但是对巴里·艾伦而言却是唯一一个充满了他和母亲两人温馨回忆的世界。

就是对如此平凡的幸福的追求，成了世界毁灭的原罪。

这无异是bī着巴里的母亲再“死”一次，而这次毫无疑问比前一次更残忍——和过去无力阻止母亲死亡的孩子不同，此刻的巴里无疑是自己作出“为了整个世界的存续，妈妈必须死”的选择。

“肯定有什么办法的……对吧？”杰森凝视着闪电侠身影消失的方向，向布鲁斯问道。

布鲁斯那漆的一身古怪的衣服此时也丧失了令人发笑的能力，一团团红huáng蓝的色块看起来像是笔法拙劣的孩童涂鸦，却毫无违和感的透露让杰森的胃阵阵抽痛的讯息，就是“蝙蝠侠”沉重的护甲下面，也是一个被迫和父母天人两隔的孩子。

因此，当布鲁斯对自己的问题沉默以对时，杰森并没有开始他惯常的，以提高老爹血压为目的的垃圾话大放送 （绝对不是被布鲁斯暗算逆闪电的效率给吓到了，绝不！），而是专注的思索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