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何人曾笑言,明朝日晴坐东床。
月中嫦娥应有恨,白头鸳鸯拂碧江。
......
宴中薄醉,沈瑜林靠在马车内侧,凤眼似蒙了雾般看着姬谦。
螭阳行宫并不远,只是这会儿夜深,马车行得极慢。
“方才宴中,为何那般看我?”姬谦道。
沈瑜林微抬头,没有应声。
姬谦抚了抚他发顶,叹道:“罢了,你今日也累了......”
沈瑜林忽道:“沐琦......”
姬谦朝他看去,却只见少年双目迷离,口中喃喃道:“沐琦,沐琦......”
不由失笑,将人揽进怀里,低低道:“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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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后总是头疼,满廷懂医,用热水浸了手后在他额边几个穴位推揉了一番,竟好了大半,待洗漱后出了房门,迎面一阵夹着草木清香的风一吹,沈瑜林已是神清气爽。
因螭阳行宫建在山顶,所以此时虽是盛夏时节却不显燥热,一路行来,只见处处绿意盎然,鸟语花香。
到了正厅,却只有姬元亦并冯绍钦坐在一处用早膳,见他进来,二人行了礼,姬元亦笑道:“父王事忙,一早便去了,师父若要寻他可去巡盐御史府......”
沈瑜林疑道:“为何要寻王爷?为师是来收功课的。”
姬元亦笑脸一僵,姬谦昨日把行宫一应事宜都丢了给他,他哪里还记得什么功课?
冯绍钦哼哼一笑,从袖袋里掏出一卷字帖,展平,恭敬道:“这是徒儿的功课。”
冯绍钦天资确是极好,沈瑜林看去,只见那字已有了些风骨轮廊,不似寻常孩童般软趴趴的。
沈瑜林赞扬了冯绍钦几句,又朝姬元亦看去。
姬元亦的功课是以“春秋无义战”为题,做一篇文章,此刻半字也无,只好垂头道:“是徒儿的错,请师父责罚。”
沈瑜林见他未辩驳什么,便道:“既如此,将......”
冯绍钦住得近,却是知道的,昨日他直到亥时才睡,此刻见他不解释,咬了咬下唇,对沈瑜林道:“师父,行宫事宜俱是师弟令人打点的,很是繁杂,他也不是有意的。”
沈瑜林挑眉看向姬元亦,“可是如此?”
姬元亦瞥了冯绍钦一眼,闷闷道:“嗯。”
沈瑜林皱了皱眉,道:“那便罢了,今日补上便是。”
说着,便出了正厅。
见人走远,姬元亦哼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冯绍钦眯了眯凤眼,浅笑道:“师弟莫害羞,师兄知你心中感激......”
姬元亦说不过这个脸皮能当城墙用的,伸手在他玉雪可爱的脸颊上掐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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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荷花池畔看了会儿锦鲤,沈瑜林终究还是闲得发闷,带着锦绣出了门。
千年之前的江南看着倒繁华,因服色装饰还没有后世那样严苛,略略看去,只教人觉得处处鲜亮。
记忆里的江南永远是晦涩的,最初,是庶母庶兄人后毫不遮掩的恶意,后来,便是父亲那死不瞑目的模样。
沈瑜林闭了闭眼,狠狠皱眉。
又行了一段路,不知不觉竟到了昨日来过的巡盐御史府。
也好,去寻些差事来做,省得还有心思伤春悲秋。
因昨日沈瑜林是跟着姬谦来的,门房也不敢多问,恭谨着放他进去了。
方到了昨日正堂,还没来得急通报,便有一道素色折本被掷在他脚下。
“护官符,好一个护官符!”
沈瑜林拾了,也未看内容便知里头说的是何事,所谓“地主豪强,高官亲旁,能让便让,青云直上”,护官符上记得便是这些地主豪强,高官亲旁的名姓了。
说来这也是官场一道隐晦,却不知如何竟捅到了姬谦面前。
“王爷息怒......”
“官官相护本是寻常,王爷何必动怒?”沈瑜林慢慢进了正堂,道。
姬谦余怒未消,见沈瑜林进来,勉强压了压火气,道:“虽如此说,可他们向天借胆!罗织党羽,以朝廷名义欺压百姓,从前只道江南多灾祸,可这一查方知竟大半是人为!”
沈瑜林听着,沉默良久,缓缓道:“江南久为富庶之地,距京都又远,待得长了,任谁也要染上颜色的。”
许文琅道:“王爷,瑜林所言极是,整肃江南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沈瑜林却笑道:“哪里这样难办?此番盐政事了,瑜林却有一法,教江南政清如水。”
姬谦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挑了挑眉,虽不信他有什么惊天奇策,却也知道这少年从不说大话,道:“说来听听。”
沈瑜林凤眼一扬,笑道:“此法名为监举制。”
许文琅皱眉道:“九省监察古来有之,初时还有些效用,后来......徒增一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