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开始不少人担心凯这个背景很硬的执行官和穆里尼奥这个脾气很硬的主教练会起冲突，果然，穆里尼奥直接把凯当成了空气，不过凯似乎不介意穆里尼奥把他当空气。

凯对足球特别有想法，也不吝于讲出来，但没有穆里尼奥发话，训练场上任何人都不会理会他，凯也无意做任何事来改变这一点，从这个赛季开始，切尔西训练场都只有主教练说了算。无形之中凯帮穆里尼奥树立了一把权威。

执行官高谈阔论，主教练视若无睹，球员一边偷笑一边向主教练看齐，成了切尔西训练场一景。

凯只是习惯性地发表意见，然后他发现主教练没有制止他的意思。他倒不是真想插手主教练的工作，只是喜欢说话而已。

少年时他勇敢热血，后来做了宫廷管家慢慢沉稳下来，但只有话痨嘴碎这点始终没改。

七

穆里尼奥是个罕见的高调的主教练，凯是个罕见的高调的执行官。

凯并没打算刻意出风头，但媒体问到他头上，他挺乐意给俱乐部形象打广告，这张漂亮的脸在公关上不就是这么用的。

媒体探知凯比起前任，更喜欢把时间花在训练场边而不是办公室里，一开始倒是很兴奋地转载他的话，但很快也发现他只是说说而已，至少穆里尼奥对他不屑一顾，甚至两个人就跟对着干一般，凯怎么说穆里尼奥就不怎么做。

当媒体都已经习惯把凯的战术反着看的时候，某天比赛切尔西的阵型闪瞎了记者的眼，竟然跟之前小阿布拉莫维奇说的一样！

这一场切尔西一反防守反击的常态，大打攻势足球，3分到手。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们一窝蜂地针对这点提问，连标题都拟了好几打：狂人采用小阿布拉莫维奇发言，终于屈从于俱乐部的压力？主席亲自施压主教练，为养子撑腰？消极防守行不通，穆里尼奥改踢攻势足球？

穆里尼奥非常淡定：“那是我让他说的。”

利用媒体这一手他玩得炉火纯青，凯平时爱在媒体上说什么他不管，需要时就是现成的烟雾弹，何乐而不为？

后来穆里尼奥更是把凯这一层烟幕用得淋漓尽致。反正他不是新闻官，说话用不着真实可信。弄得每次凯一开口，对手主教练都大恨。不知道他哪句话是自己想说，哪句话是穆里尼奥授意，就算是穆里尼奥授意，也有真有假呢！

八

凯试着用谷歌搜索过“足球就是和平年代的战争”这句话是谁说出来的，但没有搜到。

在史书不能确定年代的千年前，凯随同亚瑟王出征时总是他的副将。一千多年前没有这样良好的通讯设备，一场大战中各自为战的情况很多，跟随亚瑟王让凯的战绩是辉煌的全胜，也让他的光彩全部被掩埋。

凯说他擅长局部战役，并不是假的。

但足球毕竟不是战争。

九

虽然穆里尼奥总对媒体说会照着凯的战术实施的人是白痴，但他很清楚，把凯当成白痴的人才是真正的白痴。

他从一开始就看出凯看似外行的指挥中是有体系的，不符合足球规律的体系。

看了很久后他突然明白，凯执掌的不是足球，是战争。

他想到阿布拉莫维奇曾服过兵役，想到阿布拉莫维奇对凯的倚重，突然懂得了什么。

穆里尼奥不了解战争，他情愿相信凯不是个撇脚的足球评论员，而是个生在和平年代的天才军事家。

明白这一套体系的来处后，穆里尼奥甚至能从中得到启发。凯能把他战术思想用足球的方式表现出来，对足球的了解绝不是泛泛而已。

因此穆里尼奥越发明白，凯不是不能让自己的战术更符合现代足球理念，他只是不愿意。

这个时尚耀眼的青年，却如同过往的幽魂一般，抱着已经逝去的东西不放。

十

所以穆里尼奥问凯：“你渴望战争吗？”

凯很肯定、很干脆、毫无犹豫地回答：“不。”

战士都死在战场上，除了疯子和野心家，没有人热爱战争。

他两者皆非。

十一

阿布拉莫维奇很难忘记，他第一次见到凯·艾克特的样子。

残破的铠甲沾满血污，蒙尘的金发合着汗粘在脸颊上，眼瞳里满是疲倦与坚韧，一身硝烟，杀气凛冽。

看起来一指头就能戳倒的疲惫不堪的战士仍然挥着那把长剑挡下了四个方向射来的子弹，一一击杀敌人后才支持不住重伤昏倒。

从昏迷醒来后的青年口中得知他是来自亚瑟王的最后一场战役的圆桌骑士，阿布拉莫维奇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惊讶。

他早在第一眼看到凯就明白，这个人不可能生于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