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黑白情缘(39)

之十四

“走?”花形茫然望着漠无表情的藤真,一时无法理解他的话。

藤真冷漠地说:“是的,我的伤已经好了,仙道也已经和我会合了,我没有必要再留下来,自然应该告辞了。你帮过的我忙我会记在心里,容后再报。”说完这句话也不多看他一眼就转身走向同样一脸惊愕怔怔站在一边的仙道。

花形怔怔望着那个刚说过一番表面文章客套话的藤真,无法相信这和昨夜与自己烛下夜谈无比畅意的是同一个人。眼看着藤真就要离去,忍不住大叫一声:“藤真。”

藤真头也不回问:“花形大人有何见教?”

“花形大人有何见教?”

何等生疏的字眼,听得花形心中莫名地一痛。是的,他还叫住藤真做什么?他强留住藤真不就是不愿他有危险吗?如今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仙道又与他重会,他不会再有危险了,又何必再留藤真。纵然硬要留,象藤真这般畅游天下的豪侠人物又岂愿留在这翔阳一地。纵然留了他一时,又岂能留他一世。可他就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从此远去,从此永远地离开他的生命。

他一步步走向藤真,徐徐说:“请你留下来。”

短短五个字,实已用尽他生平的力量才说出来。

藤真回头望向他,忽然冷笑:“留下来,为什么?凭什么?”

花形无言凝望他,面对藤真眼里眸中的冷嘲,他的眼中已道尽无尽情义。

为什么?只为我不舍得你离开,只为我也知你不舍得离开。

凭什么?只凭我不舍得你离开,只凭我也知你不舍得离开。

藤真望向花形,忽然笑了起来:“你不舍得我,你喜欢我,可是你知道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花形点头:“我知道!”是的,他知道,尽管他不会半点武功,尽管对于藤真的从前他全然不知,但他知道,他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更知道藤真。

藤真眼中冷嘲之意更浓:“每一个看到我的人都会喜欢我。可是你可知在我俊秀的外表下还有些什么?”他忽然伸手撕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伤痕。

花形从不知一个人的身上竟可以有如此累累伤痕,而这些伤竟然会在藤真这般神仙人儿的身上,一时脸色苍白,失声惊呼。

藤真狂笑:“你是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为民请命的清官,我是个身在黑道杀人无数早已黑了心肠被官府悬赏辑拿见不得光的黑人。江湖人说我貌若金童心似阎罗,你以为仅仅是谣传吗?你一生所见的罪恶和脏肮有多少,你可知在我光鲜漂亮外表下有什么东西?你可知我在这无情江湖是如何活到现在,如何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金童阎罗?我曾经与人交战,连杀数十人脸不改容,累了就睡在死人堆里不会有半点不安,我曾经在狂风暴雨的泥泞堆里和几十条野狗打成一团,只为了抢一块别人丢掉的馒头来活命。我们这些江湖人岂是你们这种官所能明白的。我杀过的人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有几个,我身上的伤痕已经数不清,我抢过的钱财比你见过的还要多。你要我留下?你知道你要留下一个什么人吗?”说到这里转身又要走。

花形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他的左臂。花形平生从未如此勇敢过,即使是他将泽北拖入河水时,即使是他以一个文弱书生指斥当朝名将鱼住时也不曾鼓起如此大的勇气。他为藤真曾经受过的苦而心痛,但绝不愿让藤真就此远去。无论藤真曾经历过什么,无论藤真的身上发生过什么,藤真依然是他心中独一无二,至为重要的人。

以藤真的身手花形哪里拉得住他,可不知为什么,藤真竟是没能闪得开去,让花形一把拉住。藤真冷着脸说:“花形大人,你根本不了解我是什么人?这些年江湖风霜我的心早已经冷得象石头,江湖人说我心如阎罗半点也不夸大。我可以象打死只蚊子一样地轻易杀死一个人而全不动容,如果你知道了真正的我你会害怕地发抖,你还想留我吗?”

花形仍然只能说得出三个字:“留下来。”他素来不是能言善道的人,纵有万千情怀,对着藤真,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但这三个字,实是已说尽了一切。

藤真手按剑柄脸如严霜:“放手!”

花形不言,也不放手。他只知道只要这一放手,生命里所有的快乐也会随之而去。这一刻即使藤真拔剑斩了他的胳膊,他也不会放手。他只能以这样的方法坚持,只为了他深信昨夜烛光下所看到的那双眸子里的温柔与情怀绝不是一时幻觉。他相信,他知道这个强做冷漠的人终有一颗与他自己同样柔软多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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