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黑白情缘(58)

花形吓得脸上失色,一把扶住了他,失声问:“你怎么了?”

藤真看他焦急情状,心中懊恼,到底没能掩住伤势,终是将他吓着了。想要开口安慰他几句,却只觉喉头一阵阵发甜,只恐一开口,又要吐出血了。这个笨蛋官,哪里还经得起再吓。

道旁的这些大树原本就不是轻易可以斩断了。藤真一剑断树,原已是倾尽全力,一剑之后真力也受震荡,可值此之际,哪敢耽误,也不及运功调息,立刻又强提真气断第二颗树。这样反复施为,再加上数日来,他自己不断于风雨中救人也疲累非凡,虽能及时堵住了决口,自己本身却受了严重的内伤。

越野终是武人,知道根底,在一旁沉声说:“他强行运功断树,已伤了本身根基,不能再留在这里受风雨了,需立时休养调息,否则可能会造成永不能复元的伤害。”

花形啊了一声,抱起藤真就走,走出三步忽又顿住,低头去看藤真苍白的容颜。

藤真知他心意,虽不敢开口,终是尽力对他一笑。

花形眼见这心中最疼惜之人这一刻的绝美笑容,心中剧痛,差点落下泪来,却又不便表于声色,只是唤了一声:“长谷川。”

长谷川知他心意,立即上前接过藤真:“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表少爷的。”

花形点头挥手令长谷川立即带藤真回衙休养。眼见着他们离去,一颗心直如生生撕裂了一般。他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使得自己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回河堤,面对脚下那肆虐奔腾的疯狂洪流,这文弱男子胸中忽涌起无比愤恨,苍天你何其狠心,但我们是不会对你低头的。

他对着那些刚刚堵住洪水,但仍然面色张惶的所有人大声说:“你们的后面是翔阳城,你们的后面是你们的老父弱母,娇妻幼子,他们都无力在这样的风雨中逃离,他们也没有办法跑得比洪水更快。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别无选择,只能死守下去,我们一定可以守得住。”

“是!”所有人轰然应诺,是的,为了他们的家人,他们唯有死守。如果沙包没有了就扔石头,如果石头没有了,就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无论如何,要保住翔阳城。

筋疲力尽的人们打起精神继续搬石运沙,为的是他们的父母妻儿,至亲骨肉能够安全。

花形做为地方官,一直和他们站在一起指挥他们,鼓励他们,但一颗心,却为了心中那个至为重要的人而痛楚阵阵。

在以后的数天里,花形一直守在堤上,根本没空回衙门,而藤真也内伤未愈,不能来见他。两个人之间只能靠长谷川与清儿来传递迅息。

“大人,你您放心,表少爷身子越来越好了。今儿还把清儿亲手做的饭菜吃了三大碗呢。”

“表少爷,你放心,这几天雨势小了点,大人只在是堤上守着,但也不那么辛苦了。”

“我的大人,你就放宽心吧。表少爷有清儿照顾怎么会出事?表少爷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我们怕他淋雨,不肯让他出来。”

“表少爷,你急什么?就算大人不知道照顾自己,你还不放心长谷川吗?他能让大人累着苦着吗?大人的休息饮食有他看着呢?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大人,表少爷身子差不多全好了,他也一早要来,是清儿担心他没好全,才一直拦着的,您就别再担心了。”

“表少爷,这几天雨势渐小,洪水有退却迹象了。大人那边也不是那么忙了,原是一早要过来瞧你的,只是非得大人在河堤上镇着,老百姓们才能有主心骨。大人这才没回来,你就别担心他太辛苦了。”

花形怕藤真担心他不能静心养伤,咛嘱长谷川定要将好的话传过去,断不许提一句辛苦。

藤真也知花形在堤上苦守,不知何等忧愁,更不忍他为自己再添烦恼,一再叮咛清儿只能挑好的话让长谷川带过去。

事实上,花形人在堤上,却要指挥大局,又要负责城内所有灾民的安置,还要乘着雨势转小,不断派船出去救援困在灾区的百姓,更要组织食水送过去。值此忙乱之时,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念着藤真。

忘不了那个身怀绝技笑傲自在的藤真,站立不住口吐鲜血的样子,忘不了那时时恼他怒他气他恨他的藤真那一刻苍白的脸色,忘不了他最后对自己展开的那个淡淡微笑。

藤真到底伤得怎么样?他可好些了?

象藤真那样一个天下称雄的人物,为了他自困于翔阳,为了他,日日受孤独之苦,为了他出入风雨救护百姓,为了他身受重伤,欲振无力。而自己竟不能守候在他身旁,给他一点安慰关切,为此花形不能不痛恨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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