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名黑天的青年抬眼看向贞德，冷漠的神情也因为下意识浮现出的悲悯而柔和了原本的锐利。

“她的‘主’回应她：你当死于火中，以成就圣名，方能受人称颂。”

贞德不可置信地摇头，身体因精神的动摇而颤抖，不受控制地倒退了一步，就像是想要逃离这种答案。

“不，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呢？！”

“因为只有‘死者’才能‘封圣’，即使是‘圣子’也死于十字架上了，不是吗？”

冰城之主轻轻地笑了一声，像是讥讽，也像是叹息。

“这世上何曾有过活着封圣的人呢？伟大的人生必须要以戏剧性的死亡作为收尾，才能确保被推上神坛的那位永不坠落。贞德啊，如果得到这回应的是你，你的心中会绝无一丝半点怨恨和不甘吗？”

贞德被这可怕的真相击中，久久没有说话。

在这片安静持续了十多分钟后，贞德才给出了回答。

“我只知道，我——此时此刻身处此地的我依然不会有怨恨，我会很乐意按照主的指示死于火中，只要我的死能够启发当时的人。可是，我无法保证所有的‘贞德’都绝对不会犹豫。”

冰城之主笑了笑，说出了许久之前的往事。

“人们欢呼着‘魔女死了’，因为害怕魔女复活，于是将她已经被烧焦的尸体彻底粉碎，把粉末撒进了河水之中，为魔女的伏诛彻夜狂欢。我一直等了三天，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在原本行刑的地方再次放了一把火。”

贞德猛地一怔。

“黑天大人，您放火——”她本想要问“为什么”，但是，当她说到这里，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冰城之主温和地用含着笑意的目光肯定了贞德的猜测。

“在极寒的火焰之中，心存怨恨而徘徊于世间的灵魂在我面前显现，于是我问她，要不要跟我走？”

他在这时候停顿了，看着贞德，就像是期待对方的回答一样。

贞德沉默了片刻，苦笑着说：“那时候，她选择了追随您。”

“所以，我以火焰为她淬炼了灵魂，给予她‘卡丽’的称号，用来与光辉闪耀的圣女对应。自愿堕入黑暗的圣女冠以‘黑色’的名号也不算过分吧。”

冰城之主结束了回忆。

“如果今日我们已经达成共识的话，就把今日的相见忘记吧，你依旧是无暇的圣女，无需和阴影扯上任何关联。”

贞德却没有按照对方的期待回应，毅然回答：“不！我绝不会忘记和您的相见，也不会背弃我今日的承诺！”

“……啧。”冰城之主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过了会儿说，“如果你坚持的话，在这次圣杯战争期间，就去关照一下你现在的‘御主’吧，可别让那家伙胡来，老老实实地打完圣杯战争就行了。”

贞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无法拒绝对方如此明确的要求，点头应了下来。

“我明白了，黑天大人，如果这就是您想要的‘报答’，那么，我会做到的。”

等到贞德离开之后，黑色魔女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不无揶揄地说：“哼，猊下可真是口不对心，一边说阿修罗王多蠢多麻烦，一面又让贞德去帮他，之前还特意去救他——那个金闪闪根本就不可能杀得了阿修罗王嘛！”

冰城之主眉毛都没动，微微一笑，反问道：“说起来，当年到底是谁哭着求我，即使只有一个世界、即使只有一次，希望我能救救火焰中的‘贞德’呢？”

贞德-卡丽立刻沉默了，光速消失。

冰城之主低声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贞德-卡丽的请求，他固然不会拒绝在遇到“贞德被执行火刑”的时候随手帮忙，却也不会特意去寻找，会及时出现，原本就是“刻意”，而不是“恰好经过”。

正因为自身处于阴影之中，才会对身披光辉荣耀的人充满嫉恨，想要把对方拖进一样的深渊里，又忍不住想要保护那种天真纯粹的光辉啊。

说到底，他也只是“椎名京”人生无数可能中的一种，并不代表着他和那一位“卡尔提克耶”就走过完全相同的人生，他们一定曾经在不同的地方做出过不同的选择，最终导向了不同的道路。

“被爱着的阿修罗王”——那样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稍微想象一下就觉得毛骨悚然了。

无论是“被憎恨”还是“被爱着”都一样肩负着死者的性命，区别只在于被憎恨不会带来任何心理负担罢了。

金眼尖耳的阿修罗王族消失在阴影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关于黑贞的诞生做了二设，和游戏不同，所以名字也改了，不是贞德-Alter。

很明显那句所谓的主的回应也是我编的，不是真正的传说，大家不要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