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到一身睡衣的克拉克正缩在楼顶上，脸在手臂间埋得死死的。

“大半夜在楼顶吹风可不是件好事。”布鲁斯撑着屋顶，只露出半个身子。

克拉克这才把脸从臂弯里露出一点，“上来，危险。”

布鲁斯依言撑了一下，走到克拉克身边，也大剌剌的坐在冰凉的瓦片上，抬头望起了星星。

两个人并排坐着，一个抬头一个低头，谁也不干涉谁。

许久以后，克拉克的声音才低低地传来，“我没想到会这样……”

布鲁斯没有回答。

克拉克苦笑了一声，把自己团的更紧了，“卢瑟说的没错，超人是个威胁，我早该认识到这一点，天啊……我简直不敢想象……”

“你认为，未来是什么？”布鲁斯看着天空，忽然轻声说道。

突如其来的询问勾走了克拉克的一丝注意力。

他抬起头，也看向那片星空，“未来？”

他的眼睛能让他看到许多人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浩渺的宇宙中，璀璨的星团、星云的流转，星星坍塌时一瞬间的明灭……瑰丽的图景吸引了他的注意，让他被沮丧、忧愁、愤怒、悲伤和难以置信所充斥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是希望。”

他的手无意识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那是艾尔家族族徽所在的位置。

他的父亲教给他，无论现在遇到了什么事，只要不放弃，未来永远充满希望，而他的另外一个父亲，将那身衣服交到了他的手里。

想起他们，克拉克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好受了一点点，但又好像更难受了。

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因为他们，他才会成为如今的这个样子。

但是未来的他辜负了他们。

“希望呐……”布鲁斯感叹道，“也不错。”

“你的答案是什么？”

“是可能。”布鲁斯说，“就好像两个点之间能画出无数条线一样，未来有无数个点，就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

“未来的超人堕落了。”克拉克毫不避讳的指出了这个事实。

他将巴里所见证的一切定义为堕落，正如他一开始说的那样，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理由能够美化这个结论。

他背叛了乔纳森和玛莎的挚爱和教导，玷污了艾尔家族的徽章。

“这是其中的一种可能。”布鲁斯说。

“可是它实现了！”克拉克烦躁的撕扯着自己的袖口，不明白那么聪明的布鲁斯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这一点。

“现在它还没有实现。”

布鲁斯故意加重了“现在”这两个字，克拉克怔了一下。

布鲁斯倚倒在瓦片上，“当然啦，总有这个可能，但不要因此就忽略了，每个人都有这个可能，即使是最善良最正直的绅士在夜深人静、在欲念交加的时候内心深处也不见得从没生出过恶毒的念头。”

“我早就说过，超人是个威胁，这跟他是不是个好人、是不是真心在做好事没有关系，而是在于他的力量太过强大，注定了世界承受不了他变坏的可能性，但是……”

他顿了一下，注意到克拉克正紧张的望着他，接着说了下去，“但是仅仅因为未来他会变坏这一个可能性就否定现在的一切，这是蠢货才会干的事情。”

“我们该做的是提前准备应对方案，保证那一天永远不会来，或者即便真的来了也有充足的手段去应付他。”他歪了歪头，玩笑似的说道，“比如提前准备足够埋了他的氪石？”

克拉克无意识哆嗦了一下。

仅仅是听到那个名字，他就觉得自己又开始浑身抽痛了。

布鲁斯站起来，“行了，小镇男孩，意思意思就赶紧睡觉去，明天还有的忙。”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等布鲁斯走到屋檐边上，身后又传来克拉克的声音。

布鲁斯“哼”了一声，面不改色，但是内心深处的布鲁西宝贝却觉得克拉克眼巴巴的样子好像有点可爱，“我们无法选择会遇到什么，但我们可以选择要成为什么。”

“多年以前，我站在十字路口，我完全能看到我的未来，我可能成为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成为成功的企业家、成为浪迹天涯的流浪汉、成为利益至上的不良商人，甚至成为哥谭最不缺少的罪犯……但我让自己走了一条未知的路，把自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而你，也不过是提前看到了超人可能面对的众多选择中的一种而已”

“布鲁斯！”

布鲁斯停下脚步，布鲁西宝贝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不耐烦，这让小记者原本鼓足的勇气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一下子漏了个干净。

“那个……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