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德看着眼前的安之堂，想着手下给查的资料。没想到眼神那么纯净的人居然颇有些能耐，本以为他不过是在长辈庇护下长大，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孩子，却没想这一片家业都是他自己经营得来的。

“恩人！”

察觉到裴文德气息的夜尊，装作偶遇般的从隔壁家宅的侧门跑到了药铺门口。

“好巧！”

“不巧。”裴文德依旧是冷清得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只看了一眼夜尊，就投回了安之堂的牌匾上。“你们家伤药不错，我打算多买些。”

“这样啊……”夜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伸手道：“里面请。”

其实买药这种事，裴文德是从来不管的，用着好，叫内务去采办即可。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想来看看那夜救下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那晚月色再亮，说到底也是被血糊了一脸，只看清了眼睛这点，竟让裴文德觉得有些可惜。

而今日阳光普照，蓝天白云清风下，莹白如玉的脸盘再缀上那双清澈的眼眸，竟是让他不敢再看第二眼。

大约是缉妖司上下都太过于沉重了吧，遇到这么个似乎从未沾染尘世之人，竟然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再多看上一眼就将他沾染上缉妖司才有的沉重。

夜尊引着裴文德到了药店的内室，沏茶倒水一套下来，才敢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人问。

“还，还不知恩人大名。”

“裴文德。”裴文德说着，仍旧是没有表情。“你也不必叫我恩人，保护民众平安本也是缉妖司该做的。”

“原来是缉妖司首领裴大人……”夜尊低头略微苦笑一下，“想来倒是我唐突了，竟有眼不识泰山。”

他喝了一口茶平复心情，然后抬头看着裴文德问。“不知裴大人想要多少伤药？”

“定上次量的三倍，半月送一次，账找内务结办。”

“好。”

裴文德继续板着脸，“那我就告辞了。”

“裴大人！”见裴文德起身就要走，夜尊也不知怎么的就叫出了声。见对方略有疑惑，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胡乱搪塞，“那个，这茶，挺好的，裴大人还是喝过再走吧……”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妥，又改口。“那个，我，我还给恩、裴大人准备了一件东、东西，还、还请稍等！”

说完就匆忙地跑了出去，在外绕了一圈后，又匆忙地跑了回来。

“这个，是专门给裴大人准备的。制起来需要点功夫，所以那日就没有一起送到缉妖司。”说着，夜尊有些慌乱地将一个小瓷瓶塞到了裴文德手里。“只是些提神醒脑的补药，想来裴大人在外奔波，总有疲累不得休息的时候，到时吃下，会觉得好一些。”

“这怎么行……”

“不用客气！我家本来就是开药铺的，真要说来也算是老天的恩惠，我只是再把它们制出来。也算不上太名贵，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裴文德看着手上还有些温度的小瓷瓶，用手攥住。“那就多谢沈老板了。”

☆、第 3 章

送裴文德出门后，夜尊的视线就没从他的背影上收回来。只是裴大人骑上马，一撩缰绳就绝尘而去，一会就没影了。

夜尊叹了口气，回去跟雇来的大掌柜jiāo代了裴文德的订单，就转身回了内室。

茶还热着，夜尊拿起裴文德喝过的杯子，摩挲着杯口，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气息，又叹了口气。

“裴文德啊……”

刚jiāo给裴文德的那瓶药是他用那株，即使被喷了满头血也不忘顺下来的灵草菇做的。凡人吃了能以养心血、延年益寿，去除些疲劳自然也不在话下，对缉妖司那些喝下过妖血的人来说，关键时刻也能起到些镇静的作用。

“竟然是那个裴文德啊……”

夜尊发出了今日不知是第几次的叹息。

半个月后，夜尊带着药店的小伙计一起上缉妖司送伤药。这事当然本也不该他来，可他就是忍不住。

用那句流行的话是怎么说来着？

在被打断腿的边缘大鹏展翅疯狂试探！

只是，夜尊是妖，一旦被缉妖司发现，就只能丢掉现在的所有，逃命去了吧。

不过，那些他都不在乎。

一路上，夜尊有些小心翼翼地跟在带路的人背后，仔细的打量着缉妖司内部的设置。等到了内务部一打听，裴大人没在，又带着人出去捉妖去了。

夜尊垂眸，有些失落的笑了笑，报上了药材的价格。

几天后，裴大人风尘仆仆的跑到了安之堂。

“内务说你的价格不及市价的六成！”

夜尊只是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见裴文德推过来几张银票。

“缉妖司是个奉公守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