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以亲吻作为回答。

到了真正第一次签售的那天，吴邪紧张得觉都睡不着。讲话的稿子是早就写好了的，甚至吴邪都几乎能把全文背下来了，可他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会有几个人来？会被问什么问题？真的有那么多人喜欢自己么？自己的书有那么好么？万一来的人很少怎么办？万一表现得不好该怎么办？

吴邪觉得他快要窒息了。

张起灵打电话来：“要我陪你去么？”

吴邪摇头，立刻意识到对方看不到，正要拒绝却又改口：“如果你没事的话，好啊。”

待他来到要签售的书店，看到一片的人山人海，反而淡定下来了。张起灵捏了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这些人全都喜欢你和你的书，不要怕，我在下面看着你。”

吴邪昂着头道：“小爷从来没在怕的。”

书店的四楼全都用来举办关根的首次签售会。书迷们大多一早就到了，耐心等了很久，其中半数以上是女生。吴邪突然想到，真该把胖子叫来得瑟得瑟。

他带着微笑走上齤台，下面立刻掀起惊涛骇浪般的尖叫。吴邪有点被惊到，脚下顿了一下，很快又镇定地走到中间。他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大家好，我是关根，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又是一阵尖叫。

吴邪竖起手指放在唇边，下面立即安静下来。“我也是第一次面对面地和大家交流，其实心里特别紧张，大家千万要温柔一点啊。”

下面爆发出笑声。

“嗯，主办方告诉我说要做个小演讲，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讲什么……这样吧，我稍微说几句，多留点时间给大家提问，我尽量都回答，好吗？”

吴邪握紧了话筒，“中学时期我其实特中二。那时我就常常觉得，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有思维能力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像是我一个人在玩单机游戏，除了我自己，周围的人都是NPC，他们的所有语言动作都是根据我的行为作出应答的。挺傻的是吧？

“哪怕是到了大学，我刚开始写文的时候，也觉得没有人能理解我。很多人在看我的书，但他们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当然，我现在不会这样觉得了。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朋友，都在用心看我的书，我也真的真的很感谢大家。

“《琼海七日》我写了大半年，在这大半年中我经历了很多，也改变了不少。最庆幸的，是我遇上了一个人，那个愿意靠近我、看懂我的人。之前写的每一本书，都是为了始终支持我鼓励我的大家；而我的下一本书，《寻觅》，我终于能够——也希望大家能够允许我任性地——把它送给那个人。

“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50.完结章

张起灵比吴邪先醒。

即使睡着了，他的感知依旧很敏锐。睡在身旁的人正皱着眉，急促地喘息，嘴里喃喃着一些辨不清内容的话。

张起灵不知道吴邪是不是在做噩梦，犹豫着是否要叫醒他。

当吴邪开始小幅度地颤抖，并且有翻身和挥动手臂的趋势时，张起灵果断地打开灯，把他给摇醒了。

吴邪睁眼时脸上仍带着惊惶，随即透露出一丝茫然。

张起灵看了他几秒，柔声道：“怎么了？”

吴邪闭上眼平复了一会，有些无力地道：“做了个噩梦。”然后他非常惊人地、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坐起身，激动地抓着张起灵的手臂道：“但是很有意思！”

张起灵：“……”

吴邪摇了摇头，“不不不，是超有意思的！幸好你把我叫醒了，据说非自然醒的情况下会比较容易记起做梦的内容，如果明天早上我自己醒来很可能就忘了！好险好险！小哥，太感谢你了，我爱死你了！”

张起灵：“……”

吴邪托着下巴整理思路，同时缓缓说道：“其实内容也挺简单的。我梦见我收到一个快递，包裹里面是什么倒是没注意，但是肯定有那种防震气泡膜。我看到气泡膜就手痒，于是开始捏上面的泡泡。”

他的声音低沉起来，“我沉浸在捏气泡膜的愉悦与快感中不可自拔，却没有注意到，我每捏破一个泡泡，自己的身上便会长出一个泡泡……

“待我发现事情不对劲时，已经停不下来了。我就像一个犯毒瘾的人见到海齤洛因一样，疯狂地捏着气泡膜，手指根本不听我的使唤。于是我唯有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泡泡逐渐布满我的身体。”

吴邪有些后怕地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张起灵握住他的手腕。

吴邪幽幽道：“终于，那张气泡膜被我捏完了，然而我还是没有办法停止。所以……我只有挤破自己身上的泡泡……每一个泡泡破裂时，都会流出脓水和血水，而且很疼，疼得要命。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我一个个地把身上的泡泡捏破，我的血也一点点流出，直到染红周围的地面，直到我没有力气再捏泡泡。最后，我瘫在地上，由于失血过多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