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珠玑润玉—香蜜同人+番外(32)

作者:九十二号 阅读记录

男子惊讶,这年头女子念书就少,这小姑娘在西北偏远之地,竟是能读书断文,对江南地名如数家珍,颇为难得。

“你学问不小,是念过书吗?”

珠玑摇头,有些遗憾。她父亲是被流放而来,随身不能带什么行李,家中藏书都被抄家了。此地偏远,没有什么书,并无系统的开蒙学过。她识字也全是因为跟着父亲在沙地上写诗背诗的结果。

“就是念过几句诗,我爹爹是姑苏人,与先生也算半个故乡人吧。先生来这里做什么?”

晚霞正好,正是起灶做饭的时候,男子的面上布上淡淡的金光。他指指远方,道

“来看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后来珠玑才知道,这男子是新任的司马,宣州望族,诗礼之家的梅家。名沁,字润玉。

二十出头已是明经科进士,仕途正好,还是京都公主驸马的热选之人。但也因为他为人正直,谏言不讳,在朝廷党争之下,受大兴文字狱的牵连,被贬至这西北下县的苦寒之地,任个虚衔。

他是中央贬斥到西陲,本有一侍从相随,但途中劳顿病故,只剩下他一人,世家公子起居无人照顾。

下县之地,对他这个司马还算礼遇,奈何实在偏远,薪炭之资都常常拖欠,只派了珠玑去照顾这个司马的饮食起居。

珠玑极是愿意的,她欢喜的到梅先生面前报道。润玉见是这个小姑娘也颇感亲切,招呼她来喝茶。天气渐冷,他正在架炉子煮茶取暖,但实在不精于此道,炭灰弄在了脸上一道,有些狼狈。

珠玑递了自己的粗布帕子,露出洁白的牙齿,莞尔一笑。

“以后这些事情,先生都交给我来做。我叫珠玑。”

她熟练的生着火,将吊炉架稳,再添了点柴。她蹲着身子,抬头看向润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火光跳跃,闪着认真热切的光。

“是,遗我珠玑何以报的珠玑。先生以后可以教我念书吗?”

这西陲荒野之地,有了这么一个小姑娘,似乎一切变得鲜活起来。他用接过的粗布帕子,擦去脸上的污渍,从简陋的书架上翻了一本还算浅显有趣的《元和志》,交予珠玑。

“好,那以后,我们教学相长。”

珠玑照顾了他六年,煮饭、洗衣、洒扫、煮茶、扫雪。还摸索着,学会了为他裁衣、做鞋。

他的衣服单调,她无师自通的在他笔画下的水墨江南山水里学会了刺绣,没有绣线就用自己掉落的及腰乌发。

每一件衣衫上的前后衣襟都有她亲手绣上的水墨江南。

她读了他书架上所有的书,认识了更多的字,知晓了更多关于烟雨江南的诗句。她慢慢长大,从懵懂的小姑娘,长成到怀春少女。

而润玉也将所有的心血倾注到珠玑的身上,她是他唯一的学生,是聊对诗句时唯一的知己,是他这无用书生,谪官司马的唯一支柱,是他在这与世隔绝的大漠之中的唯一慰籍。

他们一同种活了江南带来文竹,一同制出了用沙棘捯浆做成的粗纸,一同用这样纸画了消寒图。

一同在春风里用好不容易纺的葛线放风筝,在夏日里用井水凉了沙棘乳酪消暑,秋夜里赏月喝秋酿行飞花令,冬雪时收雪,煮已经放了数年的白茶,染了红纸剪窗花,贴对联。

然后在漫天的飞雪里,画着消寒图,等来年的春日。

他答应,总有一日会带她回江南。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他刚过而立之年,她亦是二八年华。最是暧昧的年纪,同一屋檐下的孤男寡女,闲言碎语渐来。

珠玑本不在意,他们猜测又如何?本就是如此。从前是孺慕之思,日渐长大她渐渐明白了那些江南诗句中婉约情意。

她坦然的觉得思慕自己的先生也并无什么不妥,他是她的唯一,是此生的别无选择。

润玉虽然不喜那些闲言碎语,却从未在珠玑面前提前。那是他如父如兄般看着长大的姑娘,在听到这些胡言乱语前他从未有过那些邪见。

珠玑从未有过奢求,亦师亦友一辈子也好,她无需什么别的名份。

只是她没有料到分别来得如此之快。

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开始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洗牌,梅家重新回到了朝堂之巅。连远在边陲梅沁也重新受到了重用,调往了京畿重镇,做了长史。

他族中派了仆从,陪着他即刻上任。调令即发,不得不走。而她却因罪眷之身,不能离开发配之地,否则就会按照逃奴论处,抓到之后就地格杀。

那是世界的崩塌,却又无能为力的看着一切发生。珠玑沉默着为他收拾行囊,她知道润玉要去的是更好的人生,再不用在这里蹉跎,可以实现这些年来他无意间流露的不甘和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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