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着九重天上的那个人，心底还有个声音说。

我懂，但我不服！

天帝在极光之后看着珠玑转身喝下孟婆汤，她采了一朵曼珠沙华带在鬓间，火红的花瓣，摇曳身姿，随着她一同往着下一世红尘而去。

历劫的最后一世，珠玑生下不久就成了孤儿，由姑姑一人沽酒，含辛茹苦的养她到五岁，姑姑也因病贫困交加的过世了。

她被送进了育幼堂，不过数月，就被一个美貌女子领走，她和许许多多被领走的孩子一起，送往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上。

与她同车又同船的，是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孩，眼睛特别好看，比她大上一两岁。挨着她一起坐在角落，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在去孤岛的船上，船摇晃的厉害，许多孩子都难受的哭了起来。唯有他掏出了一颗仅存的冰糖葫芦，正要塞进嘴里。却见她难受的皱褶小小的眉头，却一声未吭，眼睛漆黑发亮的看着自己。

他看着她，然后将冰糖葫芦塞到嘴边，用力咬下了一半，递给了她。

“吃吧。”

她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拿来就放进嘴里。甜后是酸，酸后又是甜，满嘴生津，那是她许多年后回忆起来，依旧是此生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美貌女子带着他们十数船，百来人到了一个孤岛上，便将他们男女分开，开始了异常残酷的杀人训练。

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分组后按照身高排序，男子天地玄黄，女子宇宙洪荒，共八组，每组十八个人。她排洪组第十七，所以就被叫做洪十七。

整整十年，曾有有那么多代号，那么多十七，最后女子组只剩下两个人，其中有她一个洪十七。男子组厮杀更甚，至今还未角逐出最后二人。

十七是最优秀的杀手和间谍，琴棋书画，诗词歌舞，骑射泅水，媚术易容，还有十八般兵器暗器，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十年来能活至今，这意味着，她们的手上沾满了同伴的鲜血。在学艺八年后，剩下的两年是自由杀戮的时间，每时每刻的行走坐卧都是生死考验。她与另外留下的宇三，一共杀了七十个朝夕相对的同伴，才得以保存了自己的性命。

她怎么可能不憎恶自己的人生，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有如今，在没有杀戮的夜里，她倚靠在墙角，怀念那在船上含在口中那半枚冰糖葫芦的味道。

今日也是她最后惬意，十年一剑，他们都是这个岛屿主人家族豢养的死士。明日他们四个人就要踏上各自的路途，去完成各自的使命。

作者有话要说：十万年的命程，对于天帝润玉来说，六世两百多年，真的是弹指一挥间的短暂，他需要时间来改变。这凡间历劫的那么多内容，其实都是为了催化他的改变。而且最后三章，作为润玉的影子已经有了不同的心境。而在窥尘境后的天帝玉，其实也深有感触，会想要改变。但爱情不是趋利避害，不是权衡利弊，如果只看谁对他好就爱上谁，那润玉很快就能改弦易辙的先对邝露动情了。

这一世的内容，就会看到有些不一样的玉帝啦，不单是影子，是润玉本尊。

第52章

十年磨剑，百数人唯有留下最优秀的四个才会成为主人的死士。他们还不过刚刚初出茅庐，连主人是谁，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

他们四人一条船，已经是习惯的各自警惕着没有人说话。夜半十分，海上明月高悬，十七坐在船头，海风飒飒，月光下海面在黑暗里泛着银光，好似一切都没有边际。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警觉起来，手中袖剑已蓄势待发。

“吃吧。”

来人修长干净的手指，捏着一枚微微风干山楂。

原来是他，玄十一。

仿佛是十年之间的时空交换，经过那么多残酷的岁月，他们都变换了模样。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她一眼便已认出，但她并没有想过相认。

十年，你是你，我不是我。杀手不该有朋友。

可是，此刻她依然松开了袖剑，接过了他递来的山楂。他似是欣慰一笑，坐到了她身旁。

“你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十七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许久没照过镜子了，但杀过那么多人的杀手，怎么还会一如幼时初见。

“怎么可能。”

玄十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却对她道。

“杀手不该有一双悲悯的眼睛。你就是如此，太好认了。”

她撇开眼，没有说话，咬了一口山楂，酸涩酸涩的，唯有入喉的微微回甘，只听身后的人道。

“我们都还在，真好。。”

十七不置可否，杀手没有未来，只有此刻当下，“还在”又能在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