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剩下的一边，然后将糖画塞到了润玉手上。

“最后我掰着吃的，这半边没有吃过，陛下放心。”

他看着手里剩下的半条龙，虽然猜到了她的心思，但仍旧被她那句“甜蜜的东西应该一起分享”所触动。

至此经年，就算他身为天帝之后，没有人真的想和他分享过这些。

难得，他竟然可以清楚明白的意识到，此刻是他数百年来最为舒心的时光。

其实润玉吃不吃珠玑并不在意，这糖画到了天帝陛下手中，就为她解了围。然而她看到天帝陛下很给面子的轻轻咬了一口，甜到蹙眉，大概就是他面上的表情。

在对的人面前，快乐是这么简单。

珠玑心情却如空中春日里暖阳一般温暖起来，她不想他们这么快就回无穷寂寥的天界，张望四周后指着不远处，水岸对面的山上道。

“看那山上有香烟袅袅，陛下要不要去看一看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润玉没有异议，同行穿过人流，到了津口边。几条乌篷小船来往渡人，恰还有一条船剩下两个位置，船夫招呼了他们上船。

船上坐着另外两对男女，看着女子发髻上梳该是都是成婚不久的新嫁娘，丈夫陪着出来踏青游玩。

他们见珠玑还未垂着绿云的待嫁妙龄少女，身后跟着一个样貌机器英俊的男子，礼貌颔首，十分了然的样子相视一笑。然后好心的给他们换了个挨在一起的座位。

船舱狭小，珠玑挨着润玉着实有点近，几乎半个身子要靠在他怀里。她只能直着身子，不敢真的挨上，以免回去被治个“亵渎”龙体之罪。然而船在河中哪有不晃的道理，于是她即使已经很小心，还是随着波涛起伏一次一次的撞进他怀里。

同船的茜衣女子嘴巴伶俐，见珠玑微微红了脸，便去逗她，和她搭起话来。

“小娘子什么年岁了？”

珠玑默了默，想着若说实话怕不是吓着他们，就会被当作疯子。想了想，答道。

“嗯，不小了…”

背后传来润玉闷闷的笑声，她不以为意，算算自己从化形开始，也有个千百岁了，确实不小了。

“哈哈，小娘子恨嫁心急了。”

那茜衣女子爽朗的笑了起来，同船的人亦觉得珠玑可爱，替她催起了润玉。

“那就是这位郎君的不对了，小娘子都说自己不小了，是该要抓紧时间，到小娘子家提亲才是啦。”

珠玑觉得润玉被如此误会调侃定然会生气，但悄悄瞥了他一眼，他神色还算平静。

忙想着弥补着解释一下，却是润玉按了按她的肩头，耳中传来他的密音。

“无需多费唇舌解释。”

众人只见他谦逊的笑了笑，一派受教的样子，圈着她对大家拱手一拜。

“小生受教。”

这般教养，又是风姿绰约光风霁月的样貌，顿时大家就好奇起他的出身来。

“不过鱼家子弟。”

……

珠玑闻言撇了撇嘴，佩服天帝胡扯的幽默感，他妈妈簌离是龙鱼族公主，他还真是“鱼家子弟”。

众人皆感叹润玉气质超群，他今日又做了书生澜衫打扮，只好再谦虚道随父亲念过几年书。

珠玑微微侧身，支起一手托腮，悄悄看他胡诌，未想他目光正好射来，她心虚的偏开脸去。

于是众人又问他。

“可有功名？”

“才疏学浅，未有功名。”

被他谦虚的胡诌震惊，珠玑皱了皱鼻子，以为润玉不熟吴音，便调侃道。

“没法子，念的写的都是天书，自然没得功名。

这话却叫他们都听了去。江南吴地，天书有指字迹潦草之意，众人相视一笑，只以为是小娘子与小郎君间的撒娇玩笑。

好在渡船很快到了对岸，众人也机会继续八卦了，只能颇为遗憾的和如此丰神俊朗的渔家子弟挥手作别。

临了那茜衣娘子还建议去山上神庙看看，有祥瑞之兆。

珠玑打听得知，山上据传有一间为上古神庙，祭祀四凶兽所建，几废几建保存至今。为求风调雨顺，此地还有不少老百姓会前来上香。最近忽然庙后山顶忽然多了一块巨石，引人惊奇，是为祥瑞异象，还被当地县官命名为飞来石。

行至山脚下，珠玑仰首叹道。

“第一次听闻，人间还有上古神庙的，竟然是为了祭祀四凶兽。”

她确感四周有淡淡妖气，但几近消散，看了一眼润玉，问道。

“陛下，这四凶庙你怎么看？”

润玉却淡淡瞥了她一眼，用吴音道。

“本座在天界写的读的全是潦草天书，哪里晓得这人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