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256)

肖玄不动声色拿捏了几分。

晋王跪于殿中,朗声朝龙椅上的天家道,“范侯一案,大理寺在东宫掌控之中,人证物证皆可造出,所谓会审,范允根本不在京中便已行定罪。范家男丁悉数斩首,女眷冲为官妓,连范允夫人也在其中,范允根本连澄清机会都没有,范允是被逼反的!”

殿中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便是公然和东宫对峙了。

东宫轻笑,“笑话,大理寺惯来秉公执法,人证物证都有存卷,二弟空口造谣大理寺滥用职权,动机何在,证据何在?国中哪一条例文规定了谋逆者需本人在场才可定罪?若是如此,那古往今来,有多少谋逆作乱者肯在堂中乖乖受审?二弟明知范允谋逆,此时却来喊冤,二弟可是同范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范允当日正在西边抵抗西戎,他又何谋逆理由!”晋王语气转盛。

东宫却淡然,“那便要问问二弟了,范允是忠君,还是忠你?”

晋王恼道,“太子何故祸水东引!范允必是忠于父皇,”晋王言罢,又拱手朝殿上一拜,“启禀父皇,范允生前曾留有一封血书鸣冤,请父皇过目。”

殿中哗然。

范侯之事东宫快刀斩乱麻,做得极其利落,根本无人想到还有范侯的血书。

内侍官上前来取。

晋王呈上,东宫脸色却淡然,嘴角微微勾了勾。

晋王又道,“范家如今虽已灭门,还请父皇念在范家一门忠烈,不白蒙此冤屈,还范家满门一个清白。不要让这朝中再平白生了此等为除异己而造的冤假错案,让忠良无法安心!”

柏炎心中微动。

今日东宫与晋王如何斗,他都不关心,只是晋王口中那句还范家满门一个清白,让他猛然想起范允身前所托——若是我出事,请柏炎兄尽量替我范家留条血脉……

眼下范家并未灭门,范允还有一个幼子在,早前被母亲送去了燕韩钱家。

若是范家平冤昭雪,范允的幼子就不必流落燕韩,可以光明正大回京,重整范家……

他也算为范允做了一件事!

柏炎心中似是蛊惑。

眼见着晋王口中的讨伐之词越渐激昂,天家让内侍官念出范允的血书,好似西关战场前,范允声嘶力竭呐喊,柏炎心底兀得烦躁,眸间微敛就欲起身——却是苏锦死死握紧了他的手。

柏炎微怔,诧异转眸。

苏锦目光一直看着他,方才,分明是见他要起身。

柏炎也凝眸看她,眸间带着慌乱和惶恐。

先前他分明同她说过的,今日宫宴中许是并不太平,但平阳侯府置身事外,不会受波及。柏炎忽得回过神来,方才险些就失了分寸。

若不是苏锦握紧他的手,他当时已然冲入殿中。

而眼下,柏炎转眸,只见叶浙和魏长君也死死盯着他,分明看出他先前险些冲动,也是心惊胆颤。

还有对面,肖玄也似是怔住,见得他没了动静,才缓缓转眸。

此时殿中不便言语,柏炎看向苏锦,示意她没事了。

苏锦眼中还是紧张。

他握了握她的手,微微颔首。

苏锦一颗心才似平缓放回。

朝中各方立场如何她虽不了解,但分明,眼下东宫和晋王各执一词,谈及的范侯罪状是谋逆犯上,此事尚无定论之前,这殿中暴露立场的人谁都可能受波及。

譬如当下,晋王慷慨激昂的一番讨伐之词,再加上内侍官念出的血书,殿中已有人响应。

有的是晋王的人,有的本就是早前同范侯交好,替范侯鸣不平的人,还有是天家安排的人,但柏炎,罗晓,顾云峰和叶浙几人,一人未动。

罗晓和顾云峰倒是投来目光,今日柏炎怎么如此沉得住气。

但柏炎瞥过一眼,便没有多的动作。

殿中场面一度很是难看。

二十余官员踱步殿中,拱手奏请,“请陛下明鉴,重新彻查范侯冤案。”

剩余殿中面面相觑,亦窃窃私语。

今日生辰宴到这个场景上,天家正好顺水推舟,“责令大理寺卿重审范侯一案!”

天家话音才落,但殿中并无人起身。

气氛一度更为诡异。

内侍官支吾道,“回陛下……今日大理寺卿头疾犯了,告假未来生辰宴……所以,大理寺卿并未在殿中……”

此话一出,殿中皆是议论声。

柏炎和叶浙对视一眼,苏锦心头也颤了颤,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天家看向东宫,“你真是朕的好儿子!”

东宫依旧礼数周全,“回父皇,大理寺卿告假之事,儿臣不知,请父皇明鉴。”

又是明鉴……

今日已是

第七八回 上!仿佛是天家恶意刁难,东宫依旧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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