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渐行渐远。
他今日铤而走险,亦惹了容鉴怀疑,若柏炎没有回来,那他这一趟来苍月便白来了,还平白留了一身猜忌。
他自嘲。
临到最后,他还是走上了早前最不想走上的路……
不知何时,心腹已撵了上来,就在街口处等他。
他抬眸看他。
心腹拱手,“世子,都准备好了,当下就可离京回长风了。”
肖玄淡声应好,目光里似是无神。
心腹又附耳,“世子方才得的消息,大理寺牢狱被劫,人安稳救出来了……”
肖玄漠声道,“知道了,日后……这些事不必关心了……”
他径直往前,心腹错愕。
……
马车内,苏锦自先前肖玄在时起,就不怎么说话,动弹,只是靠在马车上。
她是没有力气应肖玄。
他却一直在说话。
先前在殿中有催。情。香,她紧张到心思都在应对殿中,等出了宫中,上了马车,她才回过神来,腹间在一阵一阵的抽痛,僵硬,且抽痛的频率越来越短,痛的时间越来越长,且痛意越渐明显……
她额间涔涔汗水。
不是旁的,是因为要生了……
许是因为今日殿中催。情。香的缘故,她亦用簪子扎向掌心和十指,动了胎气。
这次和早前都不同……
却偏偏这个时候,尚未知晓柏远是否平安救出……
怎么办?
她忍着腹间的抽痛,诸多事情在心中飞快计量和盘算着。
柏炎还未回京……
她该怎么办……
马车缓缓停下,丰巳呈上了马车,见她咬紧下唇,手抚在腹间,额头满是汗水。
丰巳呈惊道,“夫人!”
苏锦厉声,“不要出声让旁人知晓。”
她心中已有盘算和念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孩子安稳。
丰巳呈吓坏,果真不敢动弹。
“扶我下马车,去老夫人苑中,叫上陶妈妈和白巧,青苗,玉琢一道。”苏锦趁着宫缩的间隙,一口气嘱咐,又再次叮嘱道,“不要唤太医,不要唤旁的大夫,叫上韩成。”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似是怕说不完一般,丰巳呈愣愣听着,而后应声。
“等等。”她腹间宫缩又来,连起身都起不了。
疼痛席卷全身,她死死咬紧下唇,等待这越渐明显的疼痛感过去,才能走得动路。
“夫人……”丰巳呈面色苍白。
“丰巳呈,我走不动了。”苏锦实在无法,瞥目看向他,“等稍后入了府中,你抱我去老夫人苑中,然后去找陶妈妈,叫她带人来,她知道什么意思,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要同任何人说,听清楚了吗?”
丰巳呈也慌了,眸间氤氲。
苏锦点头,差不多这一阵疼痛过去,苏锦攥紧他的手,“扶我起来,下马车。”
她的嘴唇因得疼痛的缘故,煞白。
却又因方才死死咬紧,已有一条血红。
丰巳呈不敢耽误。
扶她下马车,叶浙正在马车下焦急等着,“嫂夫人……”
苏锦费力道,“叶浙,今日又多谢你。”
叶浙紧张看向她,“嫂夫人你没事吧。”
苏锦摇头,“叶浙,还需请你帮个忙。”
“嫂夫人你说。”叶浙眉头微皱,苏锦这幅模样他是担心,更担心的是,苏锦少有这么郑重其事请他帮忙过。
苏锦轻声道,“我有些不舒服,若是稍后有人闯平阳侯府,可否帮我拦些时候……”
她这般说,叶浙越加觉得不对,叶浙眉头拢紧,“嫂夫人,你……”
苏锦用尽力气朝他福了福身,“叶浙,大恩大德,我记心中了。”
叶浙遂知晓她不想他多问,只拱手道,“嫂夫人放心,叶浙就守在此处……”
苏锦笑笑。
丰巳呈扶她入府,她每一步其实都似走在刀尖上,等迈出侯府的门槛,腹中的疼痛似是将她整个人吞灭,“丰巳呈,快。”
她忍不住开口。
丰巳呈抱起她,拼命往老夫人苑中跑去,一脸惊慌,生怕她出事。
苏锦在她怀中一声未吭,此时她只能攒足力气。
这是早前陶妈妈告诉她的。
眼下,她越加分明地记得。
等到老夫人苑中,丰巳呈放下她,她在小榻上侧躺着。
丰巳呈紧张道,“夫人,我去找陶妈妈。”
苏锦颔首。
丰巳呈还是不放心,“夫人,我唤旁人来伺候?”
他是担心她一人出事。
苏锦摇头,“不要,快去。”
丰巳呈遂只得赶紧去,想着赶紧回来。
苏锦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浸湿,这越渐拉长的疼痛感越加明显,应是快生了。
稍许,她眸间微滞。
羊水破了……
苏锦阖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