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369)

宴书臣凝眸看她,眸间的深邃悠远,似是将她看穿。

她眼底潋滟不争气涌起,遂低下头去,轻声道,“苏锦有危险,宫中想扣她做人质,将她和腹中的孩子攥在手中,若是柏炎还活着,便威胁柏炎;若是柏炎死了,更可名正言顺将平阳侯府握在手中……”

宴书臣看她。

她微怔,忽得反应过来,这些事情,应当都与她无关。

与他才有关。

安平深吸一口气,换了幅语气,“你别误会,是我瞧苏锦一人在京中不易,若是落到殿上手中,难免受辱,许是连孩子都会保不住,你是他表哥,你若是想救便救,若是不想救,就当我多事!”

安平言罢转身。

只是一转身,双眸便浮上一抹氤氲,亦咬紧下唇。

她是未想过有一日会与宴书臣形同陌路。

更未想过形同陌路之后,还会与他照面。

还会,想尽千方百计,见他。

安平深吸一口气,既然宴书臣如此想撇清与她的干系,她亦有自己的骄傲,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下这幅模样。

安平喉间哽咽,身后却是宴书臣的声音,“我应当误会什么?”

安平怔住,脚下踟蹰,却未敢回头。

“殿下不是说过吗?让我看清自己的身份,滚出京中。若是继续留在京中,要么做你府中内侍,要么做你府中面。首,殿下都忘了吗?”宴书臣的声音惯来好听,此刻听来却异常压抑。

安平垂眸,佯装恼意,“那你回来做什么!”

宴书臣噤声。

她亦噤声。

良久的缄默后,宴书臣开口,“殿下不必担心苏锦,她不会有事。”

安平诧异。

身后之人已经转身,脚步行出稍远。

她亦缓缓转身,看向宴书臣远去的背影。

他竟然可以对她如此狠心,早前的宴书臣去了哪里?

那个只会把她捧在手心,每日给她念书,陪她写字,带她读游记,复走游记之路的宴书臣去了哪里?

安平眼中逐渐模糊。

长久以来压抑心底的情绪,似是在一瞬间涌上心头,承受不住,胃中似翻滚一般,抽搐得疼,额头渗出些许冷汗,缓缓半蹲下,等这股痛意过去,额头的汗水似是涌入一般,片刻就浸湿了一层……

等了片刻,这股抽痛总算过去,却不知宴书臣何时折回的跟前。

安平抬眸看他。

他亦皱眉看她,“太医不是让你养胃吗?怎么还是这样?”

安平恼道,“要你管!”

宴书臣沉声,“我是不当管。”

言罢转身,却有人伸手死死握住他的手腕,“宴书臣!你是呆子吗?你就不会哄哄我吗?”

“宴书臣!”她继续恼。

反正远处的观礼看台上,声震如天,根本没人会在意这里。

就像这整个京中,母妃和二哥去世,便根本不会有人再在意她。

原本她以为只是京中,而眼下,还有宴书臣!

心底深处好似最后的执念也轰然倾塌,她气得鼻尖渗出冷汗,脸色煞白。

宴书臣看在眼里。

她的手却一直都未松开,再疼都未松开。

“殿下要我哄吗?”他忽然开口。

原本低着眉头的安平,亦抬眸看他。

“我此生只会哄一人,就是我发妻,殿下给的起吗?”宴书臣面无表情看她。

“宴书臣……你走吧……”安平垂眸。

宴书臣果真转身。

安平伸手捂住脸颊,泪如雨下。

他永远不会知晓,她在宫中,在母妃殿前跪了两天两夜,跪晕了去,也没逃脱母妃拿他的性命威胁她的命运……

她永远也不可能嫁他,他斗不过京中这些肮脏,也斗不过英国公府,甚至赵泽政。

她最不想见到的,是他从早前阳光开朗那个想要周游列国写尽各国山川游记的少年郎,一步一步变成同他们一样的,深谙朝中手段,心思城府皆身,最后身不由己的朝臣。

他是她心中的宴书臣。

却一步步走向今天的宴书臣。

是她害了他。

……

宴书臣已走远,安平环臂抽泣,反正这京中,还有谁看她!

只是哭得天昏地暗,眼泪汪汪,却听闻身后似是短兵相见的厮杀声。

安平愣住,此处离观礼看台已远,已临近今日禁军值守的边界处。

安平缓缓起身,绕过这一处断壁残垣,才见这外面已经厮杀成一片,刀光剑影,鲜血渐满官道上,地上皆是尸体与人仰马翻。

安平惶恐,下意识伸手捂住嘴角。

有人要行刺,逼宫!

忽得前方激战中,一把短刀飞来,是身后的人影将她扑到在地,那柄短刀才越过她头顶飞了出去。

而扔短刀之人已被另一个士兵当街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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