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炎扔了手中奏本,“那就是烫手山芋一个,可以送回去吗?”
鸿胪寺卿尬笑,“不可以。”
身份特殊,又不能送回去,也不能送出去,留在宫中又恼火,柏炎忽得抬眸,“同梓潼知会一声,让她处置就是。”
鸿胪寺卿尴尬看他,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柏炎瞪眼。
鸿胪寺卿只得照做。
柏炎心中轻叹,这叫坦白从宽,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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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胪寺卿也不傻,早前同柏炎说的一番话,也依葫芦画瓢同苏锦说了一翻,最后落脚点是陛下的意思。
苏锦笑了笑,“领来我看看吧。”
她猜得到柏炎心思。
鸿胪寺卿应好,出丰和殿的时候一脸惊愕,这帝后真是同旁的帝后大相径庭。
“你叫什么名字?”苏锦问。
乌娜苏眨了眨眼睛看她,睫毛又长又翘,一双眼睛水灵似是会说话一般,和汉人的长相决然不同,“凉凉,我叫乌娜苏……”
苏锦轻笑,“你懂汉文?”
她原以为要鸿胪寺官员在一侧做译文。
乌娜苏点头,“我有汉文老石,老石教的……”
苏锦莞尔,老石应当就是老师的意思。
乌娜苏的身份应当特殊,柏炎让鸿胪寺卿送到她这里来,是要留下的意思,却要先知会她一声,苏锦笑道,“乌娜苏,你会什么?”
乌娜苏动了动脖子,“我会唱歌跳舞骑马打猎还会玩……”
这一句倒是清楚。
苏锦轻声道,“留在我身边做侍婢吧,我喜欢看书,你可以同我说羌亚的事,也可以教我羌亚语。”
乌娜苏眼前一亮,“真的吗!我可以不用服侍你们的王吗?”
如临大赦。
苏锦莞尔,“嗯。”
乌娜苏想上前拥抱她,结果长翼挡在苏锦身前,低声道,“东西先拿出来。”
乌娜苏愣了愣,而后连忙欢喜得从衣裳里丢了一堆匕首,小刀,弹夹之类的,看得苏锦瞪圆了眼睛。
乌娜苏朝长翼道,“真的没有了。”
长翼还是未动。
乌娜苏奈何道,又从身前的项链吊坠里再拔了一把小刀出来,“折回,真的没有了……”
乌娜苏没好气得看向长翼,长翼没看她。
苏锦低眉笑了笑。
长翼看向她,淡淡垂眸。
……
整个七月似是过得都很快。
七月初五是苏锦的生日,柏炎难得抽出一整日时间陪她。
苍月国中幅员辽阔,一到汛期,就洪水泛滥,早前容鉴的心思都在坐稳东宫和殿上的位置上,工部根本不敢将这些事上奏。
今年南边各处都发了洪灾,不少地方的百姓流离失所,一时间多了不少流民。
又是洪灾,又是流民,南方各处都不敢大意。
朝中折子一道接一道,应接不暇,柏炎正是头疼时候,七月中,宴书臣回京。
早朝上,柏炎微怔看他。
朝中官员都在奏各地的灾情和流民涌入之事,柏炎心有旁骛。
也听了十余日,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事。
他是在想宴书臣的事。
从五月底知晓安平离京,就一直在寻安平,从五月寻到六月,又从六月寻到当下。
柏炎知晓以安平的性子,她若是要避开宴书臣。
宴书臣一定寻不到。
至于宴书臣何时不寻了,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柏炎看向殿下的宴书臣,一直安静无话。
临末了,大监道无本退朝,宴书臣却踱步到了殿中。
柏炎看他。
宴书臣郑重,“如今南边洪灾泛滥,水利失修,多地百姓流离失所,臣奏请陛下恩准,微臣愿南下治理水患,安抚流民,解君忧。”
朝中哗然,南下治水,安抚流民,这当是眼下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宴书臣是陛下信任的人,此时让他去……
柏炎沉声,“准奏。”
“臣谢恩。”宴书臣叩首。
七月下旬,翰林院拟诏,擢原吏部侍郎宴书臣兼任工部侍郎一职,全权负责南下治水,安抚流民职责,可根据当地灾情酌情对当地吏治整顿,即日出发。
拟诏发出,朝中还是轩然大波。
吏部侍郎,兼工部侍郎之职,酌情任免当地官吏,本身还是翰林院编纂,这趟水患治理若是得当,怕是要一路升迁,前途不可限量。
……
七月下旬还有一事,苏锦迁出了丰和殿,去了朝华殿。
起初柏炎不怎么乐意,也生过干脆将朝华殿推了的念头,苏锦平和道,“每日京中都有女眷入宫拜谒,我总在丰和殿多有不便,你若回了殿中,亦或是朝中和宫中临时有事出入,总是要避讳的。”
他心知肚明,遂轻声,“阿锦,我只是不想同你分开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