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42)

而就在柏炎这般明晃晃“飞”了出去时,侍卫的声音才传来,“侯爷,夫人,小心颠簸……”

结果还未说完,一道身影已从他跟前“飞”过,侍卫愣了一瞬,赶紧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一时间,马车外全是侍卫勒马,马蹄腾空的声音。身后两辆马车的车夫也都赶紧勒紧缰绳,急刹车将马车停了下来,才未撞在一处。

“侯爷!”柏子涧的惊呼声传来,应是从危险的境地将人给拖了出来。

苏锦听得有些心惊肉跳,等马车停稳,苏锦便赶紧掀起帘栊,目光焦急地朝外望去。

不多不少,正正好好看见柏炎摔进前面路上那个宽大的泥洼里,仰面躺着,柏子涧和区廷上前去扶。

苏锦早前的担心,就在当下,这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中消融殆尽。

莫名的,苏锦低眉笑笑。

尤其是,柏子涧搀着一身是泥的柏炎起身,柏炎的模样委实狼狈了些,再莫名想起方才柏炎刚“一本正经”说着“别出声”三个字,这后面的画风便果真斗转有些目不忍视……

苏锦忍俊。

*******

许是前几日的摔泥坑事故,折了颜面,后几日,柏炎便收敛了许多。

重新恢复了早前平心静气,老实在马车中看书培养感情,不走旁的捷径。

苏锦却无心思同他逗乐。

她惯来月事不准,又许是前些日子在柳家闹得那场,在雨中踩了不少水,周身也都淋湿,寒气入了五脏六腑,这回月事来便很遭了些罪。

她嘴上不怎么说,但一整日都蜷在角落里,裹着毯子,眉头微皱,额头浸了些许汗渍。嘴唇的颜色也因忍着痛,有些隐隐泛着白,不时眉头拢着却忍不住没嗯一声。

柏炎唤了白巧来马车中照顾她。

柏炎亦离了马车,不扰她休息。

白巧将引枕垫高,苏锦能枕着引枕安静寐一会儿。

一整日,她没吃下几口东西,一整日都在喝温水。

她早前不过在清和寺踩了几脚积水,后来在禅房换鞋袜的时候都觉透心底的凉意,离开柳家时那场暴雨,衣裳淋透,鞋袜也湿透,那时攒下的积寒似是都在眼下还了回来。

苏锦没有旁的心思,就想着闭目,月事这几日早些过去。

柏炎折回的时候,苏锦才阖眸睡了,柏炎将水袋递给白巧。

水袋是军中用特殊的材质做成的,水盛在里面保持温度,在外握着很暖,就似暖炉一般。

他是让苏锦捂腹用。

马车中有薄毯。

白巧将水袋盖在薄毯下,睡得迷迷糊糊的苏锦只觉腹间的暖意似是顺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冥冥中,竟似真的不如早前那般生生作疼了。

等她醒来,白巧问,“小姐可有好些?”印象中,苏锦有许多年未曾这样疼过了。

苏锦抬眸看她,微微颔首,又从薄毯中拿出那枚水袋,问道,“哪来的?”

她是想问可是柏子涧,他惯来友善并细心。

白巧嘴角勾起,“是侯爷的。”

苏锦忽然觉得有些不敢用这水袋了。

白巧笑道,“这一路相处,奴婢倒是觉得,侯爷对小姐细心。”

认识平阳侯的时日虽不久,但这大半个月的相处,白巧觉得平阳侯比柳致远待小姐好了太多。

苏锦不置可否,只微微阖眸,道了句,“让我再困会儿。”

知晓苏锦是借故打断她的话,白巧也不戳穿,笑道,“那小姐有事唤奴婢。”

苏锦轻“嗯”一声。

待得白巧掀起帘栊,下了马车,苏锦才微微睁眼。

——“奴婢觉得,侯爷对小姐细心。”

——“……看书可以培养感情。”

苏锦心思亦浮光掠影,忽得想起在驿馆时候,他伸手搀去她肩膀上的虫子;亦想起晨风和煦里,他说他要同她一道去见祖母和娘亲;回平城的一路,他们各自安静看书,他同柏子涧和区廷说话,她会不时瞥目看他,她以为他在安静看书,实则到最后,他却问她可曾有看够,不着急,慢慢看……

苏锦嘴角勾了勾,笑容溢出眼角。

她侧身枕着一侧的手腕,记忆却忽然落在几日前,他将她抵在马车一侧,暧昧同她说“别出声”那一幕,她也不知为何要想起这段,许是想到后来他就这么“飞”出去委实承担了这后几日所有的笑点。

结果,乐极生悲,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她伸手将那枚带着暖意的水袋时拿出,放在跟前反复看了看,嘴角又不由弯了弯。

似是心中的小确信一般,不多不少,将将好。

她又看了看水袋,重新放回薄毯。

******

再后几日,苏锦也渐渐恢复了早前的精神。

从远洲出发,也差不多走了将近二十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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