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79)

柏炎指尖轻敲桌沿,敲得曲同忠心中几分没有底气,是不是便瞥目窥向案几旁坐着的柏炎,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

良久,柏炎笑了笑,“可是我才来军中的时候,说得不够清楚?”

曲同忠微怔,忽得一抹冷汗自额头冒了下来,“侯爷交待清楚了。”

柏炎继续清淡道,“我让你去杀人放火,烧杀掳掠的?”

曲同忠大惊,他一句话如此定论,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没有,侯爷,末将只是让人肃清了城中的敌军奸细,与民无扰。”曲同忠义正言辞。

“那肃清了吗?”柏炎问。

“这……”曲同忠只觉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把人带进来。”柏炎唤了一声。

门口的士兵又将方才的女子给押了进来。

曲同忠此时再看她,已是脸色苍白,恨不得挖个缝将此人给埋了下去,只是瞥了瞥那女子,见她哪里还有早前那楚楚动人惹人欺负的模样,眼中已换了一幅愤恨。

“她要杀我。”柏炎平静称述。

曲同忠一听,吓得当即单膝跪下,拱手道,“侯爷明鉴,末将当真不知。”

柏炎目光瞥过。

士兵会意,扯掉她口中布条,那女子骂声出来,“你们这群苍月人,杀我同胞,掠我城池,不得好死!”

曲同忠一脸愠色,“把嘴堵上!”

士兵迟疑看了看曲同忠,又看了看柏炎。

见柏炎没有吱声,士兵也不敢动弹。

曲同忠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曲同忠,在我军中,容不得沙子。”柏炎凝眸看他,“你可是签了军令状的。”

曲同忠已吓得面色煞白,“侯爷!”

那异域女子也诧异看他,竟也不骂了。

“拖出去。”柏炎声音冰冷,亦刻不容缓。

士兵上前,将曲同忠直接拖了出去。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人都已出了帐中,曲同忠的声音绕梁不觉。

正好帐中还有旁的士兵在,柏炎轻描淡写,“告诉其他人,谁再在城中烧杀掳掠,就自己去看曲同忠。”

“是!”士兵领命出去。

帐中那女子看呆。

柏炎警告般瞥向她“我纠正你一次,我杀你同胞,是因为你同胞月前在我苍月边境杀了一村人性命;掠你城池,是因为这城池早前就是苍月之地,双方划疆而治,是你们不守信用,如今苍月只是拿回来而已。”

他眸间寒意,让她不寒而栗。

“我凭何不得好死?”他眼波横掠。

那女子咬唇。

“曲同忠我已经军法处置了,我在这里一日,谁在城中烧杀掳掠,一样下场,姑娘可还满意?”他声音清淡,似是不带任何语气。

她诧异。

“你还不走,是还想去其他人帐中?”柏炎幽幽看她。

她打了寒颤。

柏炎不再看她,只朝帐外唤了声,“送出去。”

军中士兵照做。

那女子走前,又皱眉回眸。

柏炎好似不察。

等那人走远,柏炎轻声道,“一个曲同忠,没这么容易能将人带到我跟前,跟上她,看看背后是谁要取我性命。”

“是!”帐内的暗卫拱手。

柏炎微微敛眸。

恰逢此时,副将拎了鸽子入内。

柏炎看了看他,又皱眉看了看他手中的鸽子。

副将怕惹恼了他,赶紧上前,将鸽子放在他跟前道,“密函绑得方式有些死,末将想,应是想让侯爷亲手拆的意思,末将没动。”

柏炎的目光都盯在鸽子上。

柏子涧前两封送来的信笺看得他心中烦躁不已,想到苏锦会认错人,还会将他早前的事稀里糊涂扣在二哥头上,他心中说不出的醋意和窝火,但他眼下不能离开越州。

刚才曲同忠又来这么一出幺蛾子,有人正好借刀杀人,他正在怒意上头。

副将抱着鸽子,眼见他从鸽子腿上取下那张纸笺。

纸笺打开,先前那张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脸竟僵住,而后竟缓缓恢复到了早前的平和。

副将诧异,又不敢出声。

片刻过后,只见有人眼中不仅恢复了早前的平和,眸间的笑意更能温柔得挤出一丝暖意来。

副将想,写这纸条的人,有着化解侯爷一身戾气的本事才是。

柏炎的目光盯在纸条上,久久不能移目。

——我想你了。

他认得她的字迹,一手漂亮隽永的簪花小楷。

字如其人。

一瞬间,早前的怒意也好,烦躁也好,窝火也罢,似是就在这短短的四个字中消融殆尽了,取而代之,是她婀娜的身影,眉间的笑意,还有她在他耳旁说话的声音。

他好似看到她伏案落笔的模样,还有写下这三个字后,嘴角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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