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哈哈的目光在子初仙尊和霸刀仙君身上转了一圈儿，掌柜的到底不敢乱说话，认命的垂下脑袋，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是小仙没有看管好蓬莱阁……还请殿下降罪……”

他诚惶诚恐，却只换来来人一声轻笑：“你既知罪，便自绝如何？”

掌柜的浑身一软，扑地大哭：“殿下饶命！”

“不关他的事。”人群中，一个声音道：“拆蓬莱阁的人，是我。”

无数双眼睛看了过来，小七顶着这张平凡的面孔，对上了那人的视线。

他瞧着她，目光如深潭一般。

小七知道，他看的是自己，不是变化出来的这幅假面孔，而是面孔下真实的自己。

他的目光无波无澜，可小七却无法承受，攥着衣角，往后一缩。

“还请神皇殿**谅。”二姐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阻断了那道视线，不卑不亢朝前方揖礼：“殿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受邀前往太宸仙府为鲛皇贵女备宴，贵女中意我的厨艺，欲留我在宫中服侍，我未曾答允，当时风帝和宸帝允我无罪，贵女也未做追究。”

“然，待我离开太宸仙府回桃园花城的途中，贵女暗地里派人将我掳走，动用私刑，百般折辱。”

“贵女此举不仅辱我，同样也折损了双帝的威仪……”

“还望殿下念及此中情由，体谅我家小妹年少冲动的不平之举。”

一边说话，二姐一边担心的偷眼瞧了瞧自家小妹。

小七虽使用变形丸变化了样貌却仍能看得出，她的脸色尤为苍白，她躲在她和大姐的身后，侧着身子，埋着脑袋，好像生怕被人看见一般。

因为躲得好，露在众人视线里的唯有一角衣衫，可就那一角衣衫，还被纤细的手指不安的攥紧着。

小妹和神皇殿下之间的往事，她们几姊妹约莫知道一点，原本以为她既能狠心断绝了跟这位的往来，想来两人的情分不过如此，此时二姐才发现，原来之前的以为，并非事实，小妹此刻躲避的姿态分明那样无助且狼狈。

“在我禁忌之海，不服从皇族之令者，就该以笞奴鞭鞭打！尔等不过区区几名厨娘，竟也敢挑衅皇族威严！实在该死！”

说话之人乃是跟随鲛皇女前来宸州大地的一名天仙境强者，因为实力强横，一向比较目中无人，今天他刚说完话，就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此人只来得及惊了一下，那手往右一拧，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堂堂天仙境强者，甚至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嫌弃的丢在地上，身体慢慢变冷。

“够不够？”男人清清冷冷的发问。

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移动的，只是眨眼之间，他已出现在小七面前。

他垂眼望着小七，嘴角微翘，眼睛里是谁也捉摸不透的浅浅笑意。

他问：“够不够？”

“解气没有？”

“若还不解气……”他的目光若有似无扫过鲛皇女一行人：“她或他们的命我都为你取来，如何？”

他弯着腰，脑袋凑在小七身旁，呼出的热气洒在小七耳朵上，目色深处却是极浅极浅的冷然。

缩起来的小七像受了极大惊吓一般，连连后退，直退出男人身体热量的范围，才终于忍耐不住，拱起身子，弯腰干呕起来。

那极浅极浅的冷然就像折断的冰棱，无声无息的碎了。

彦月望着一米外，不断干呕的女子，挂在嘴角的笑渐渐变成清晰的冷漠。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数百年前，他险些形神俱灭，身体炸裂至痛苦至极之时，他的脑子里只有她同他说过的那些话，她说等这次大战以后，他们便日日在一起，睡觉也不分开……说若这还不够，他们还可以结成仙侣。

他受谎言所诱，承下所有痛苦，千辛万苦的醒来，而她，却早已不在他身边。

他寻她许久，等终于寻到，她只同他说了一句话。

她说：‘对不起，彦月。’

对不起是什么？彦月不懂，亦不屑懂。

既然她曾亲口对他许下那些谎言，他便不可能放过她，他朝她靠近，她就如现下这般弯腰干呕，不断干呕……

真是可笑……

他念她时，山川河海皆春色，草木虫鱼多可爱。

而她想到他时，却只觉得恶心，恶心到忍不住想吐。

他本不是善人。

在她面前，他尚来不及做恶，就已面目全非。

每当想一想，便觉冤枉得很！

第七十七章

小七还记得数百年前，彦月来见她时的情景。

那时她已得了芬合女神的传承，开出满满一重花瓣，从少女蜕变成了婉约柔美的女人。

那日，她在花室中种花，听得山门外有打斗声，匆匆出门来看，就见呜呜被人甩在地上，疼得蜷起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