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迹苍láng违背凤栖梧的指令、竟是抢马对西漠大军穷追不捨，以神剑无比威压立誓便是要在今天让其伏诛。

「孤迹苍láng！」毒蝎女眼见情况如此，连忙就是要拦阻他的攻击。

她道是仇恨遮掩了他的眼睛，才使得他如此不顾大局，但她无法眼睁睁看他去送死。

毒蝎女双匕横亘上神剑，隔开了三尺青锋，却躲不过利刃似的剑气。

蒙面的布纱缓缓飘落，露出的面容竟教孤迹苍láng渐次缓下步伐，终至原地不动。

「嗯？」这样的一张脸模模煳煳地存在于他的记忆中，但他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她是谁。「妳是……」

「孤迹苍láng，你敢不听号令！」竹丑策马前来狐假虎威，怒声问道。

垂下手中神剑，孤迹苍láng不仅不吭声，连看也没看竹丑一眼。

捡回布纱蒙回脸上，毒蝎女便是代答道：「他不过一时心急，还请将军见谅。」

竹丑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

没有人不知道天策真龙重用孤迹苍láng的原因，没必要抓着这点穷追勐打。此人性情乖僻，bī急了、对谁都没好处。

三人前后也退回大军所在之地，便又是与魔剑道大军遥遥相对。

两方人马的对峙并没有很久。也许是因为一天下来的疲惫，也许是因为太过漫长的战争。

在惯例的战鼓声中，双方人马迎回了各自的营帐，然却独独有一人，伫立在原地不动。

此人无他，自是毒蝎女。

毒蝎女看着身着银白色铠甲的那名少年将军统领万军逐渐离开，心中尽管惆怅，却更油生一股骄傲。

那是她的儿子，一个足以统领大军的少年将帅。不论立场，这是件多么足以令一个母亲高兴的事情。

她的心情忽喜忽悲，湛蓝双眸透出的光芒便是忽明忽灭。而这一切，全教孤迹苍láng给看在了眼里。

他似乎就要想起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却偏偏那那记忆就像是有所困顿，教他只得隐隐约约的一个影子。

直到夜半他恍恍惚惚间梦见了从前的西疆皇朝，才恍然大悟地惊醒过来。

是了，她便是天可汗最后迎娶的那名少妃，北方鹫族的公主。

他怎么会忘记她呢！那样甜蜜且痛苦的爱恋是他少年时期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他怎么能忘记呢！

孤迹苍láng立马爬起身，抓起神剑便往毒蝎女的帐幕走去。

将军之间夜半相询本是常事，但若发生在从不与人打招唿的孤迹苍láng身上就变成了罕事，于是这件事情便很快地传到了凤栖梧的耳中。

他不过讶异地挑了挑眉，而后吩咐士兵们勿大惊小怪。

「……月灵公主，妳因何也在此？」而这一头毒蝎女的帐幕内，孤迹苍láng偋退左右，噼头问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言下之意便是，以她一介女流之身，实是不该做出如此危险之事。

在这关头，孤迹苍láng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的安危。

此际毒蝎女正提笔书写，头也不抬地就是答道：「孤迹苍láng，你认错人了。」

「什么月灵公主的，吾根本不识。」

孤迹苍láng一愣。他委实没有想到月灵公主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看着月灵公主不停笔地写着些什么，半晌后方垂了眼神缓缓说道：「西疆皇朝灭亡前十年，天可汗不顾各个可敦的反对，迎进了北方鹫族的公主。」

「她是天可汗的第十三名嫔妃，已经怀有身孕。」

「可怜她尽管容貌沉鱼落雁，态度谦虚有礼，却因为出身，最终仍是被赶出那个地方。」

孤迹苍láng话顿了吨，正欲再说，却闻得毒蝎女说道：「孤迹苍láng，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她抬起头来，眼神中却再也没有孤迹苍láng所熟悉的那些情感。

「吾既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位公主，也不是那北方流放民族的后裔，这些与我都无关。」只见其缓缓折起桌上的书信，并将之收进怀中。

「即便就算吾是你所说的月灵公主吧，孤臣孽子，你又打算如何？」末了，她眼神中竟是出现丝丝怜悯，那是孤迹苍láng最不喜见的。

但固执如他，又怎会认为自己是真认错人？只是，究竟有什么理由让月灵公主不愿承认自己的身分？

尔后，孤迹苍láng便又说道：「兴许，真是我认错人了吧。」

「今日亲上战场，方知原来有人长得与月灵公主如此神似，不免勾起吾一些回忆。」

「当初无能为她做的，但望还有补偿的机会。」孤迹苍láng话说完，便是饶有深意地看了毒蝎女一眼。

「今日打扰，还请将军见谅。」

毒蝎女看着孤迹苍láng离开，随即便是垂着眼神，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