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想起，在送别艾吉时，艾吉那时与她偷偷的耳语：“队长真的很在意不能登上太空这件事。”布雷特曾告诉他们每个人，他毕生的理想，但如果他们没有像布雷特那样，将一件事坚持到穷尽生命已有的长度，绝对无法懂得理想于他的真正份量。

深夜总是会引发太多思索，周妍负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埋怨自己的没用，而是打起精神来，明天继续陪着他渡过挫折。周妍站起身，准备去客厅拿瓶矿泉水。

周妍打开门，走廊中，斜倚在墙上、面向她房间的布雷特惊讶地抬起头，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周妍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瓶装水：“布雷特，不要告诉我，你正准备图|谋|不|轨。”

布雷特词穷了，他现在的行为确实很有嫌疑，连他自己，都找不到可以解释的借口。布雷特自暴自弃地闪过一个念头，他是周妍的男朋友，即使周妍误会了，他依旧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布雷特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迎来周妍的怀疑或者嘲笑，周妍将空瓶扔进垃圾桶，主动走上前抱住他：“不要想太多，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熨帖的体温贴近，周妍黑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她会一直陪着他，周妍会一直陪着布雷特。这句话，她说过很多次，一次比一次认真，一次比一次坚定。坚定到，布雷特错觉地以为，这句话是否已经像出现在课本上的数学定理那般，亘古未变、天经地义。

充满柔情的四目相接，周妍的双手固定住布雷特的脸，她偏过头轻笑一声，而后羞赧却主动地，印上了布雷特的嘴|唇。在布雷特的记忆里，周妍很少会主动亲|吻他，甚至，连对他热|情回应的次数，都少之又少。可是周妍的力度和眼神，都在毫无疑义地向他宣告，这不是安慰，也绝非同情，她只是想要告诉他，周妍对布雷特的爱恋，绝不会比布雷特给予周妍的少。

这一次，却是布雷特先停了下来。周妍不解地看着布雷特，布雷特的手搭上周妍的肩膀：“我不想再洗冷水澡了。”

“？”周妍的目光传递着疑惑。

“我刚刚已经洗过一次冷水澡了。”布雷特像是强忍着什么似的，一字一顿地说道。

“……”周妍马上松开自己的手跳到三步之外：“好的，那么，晚安！”

在天空的远处依稀洒下第一抹晨光的时候，布雷特的生物钟精准地把他自己叫醒。不需要任何起床前的适应和赖床时间，布雷特翻身下|床，他拉开窗帘，翘起嘴角，难得的一晚好梦。

布雷特看了一眼手表，表盘显示时间为5:42分，布雷特走出房间，不轻不重、但极有规律地敲起了周妍的门。

过了五分钟，周妍一脸崩溃地打开门：“亲爱的，你要知道现在还不到六点钟。”

布雷特毫不内疚地点点头：“我们是时候去晨跑了。”

“……”周妍无语地将乱发拨到耳后，“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我从来没有申请过加入你的晨跑大军。”布雷特挑眉，周妍只好改变措辞，“之前运动会除外。”

然而，布雷特根本没有给周妍搪塞过去的机会，他不由分说地拉起不情不愿的周妍，然后再倾身靠向她，布雷特的嘴唇距离她的嘴唇，只剩下毫厘之差，他呼吸的热度亲密无间地萦绕在周妍鼻尖：“如果你现在还没有完全从困倦中苏醒的话，我不介意使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来唤醒你。”

周妍惊慌地捂住嘴巴说：“我……我还没有刷牙，我认输了还不行吗？等我五分钟。”

脚步声极有规律地响在校园的甬道上，四周寂静无人，路边的树枝上仍停留着露水，空气是清晨特有的清新。周妍转头看向目不斜视、正在思考着什么的布雷特，她想道，从表面上看来，布雷特完全没有昨晚她脑补中的那种难以释怀的状态该有的颓废，反而，在生活方式如此积极向上的布雷特的对比之下，周妍自己，比较像是遭遇了打击而提不起精神的那个人。

晨跑三公里之后，周妍跟在布雷特身后回到了公寓，周妍打着哈欠：“我现在要去睡回笼觉了，不许打扰我。”

布雷特拿出面包和果汁：“先吃早饭吧，一会儿你还要跟我一起准备金融工程的讲义。”

周妍崩溃地扶额：“我现在开始反省起，我为何要决定跟你住在一起。说实在的，你能不能让我安心懒惰下去？”

“我很抱歉，”布雷特毫无诚意地挑起嘴角，“可是，我真的觉得，和你一起做这些事情更有乐趣。”

布雷特金色的发丝被阳光照得更加闪耀，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嘀嗒作响，周妍真的不想承认，她因为布雷特这随口说出的这一句话，瞬间变得心绪起伏、甜蜜感伤、脸红心跳乃至……决定认命地跟随布雷特这种自律至极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