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我们和车上的其他学生格格不入。这两个港黑高管人员，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经学生。

虽然确实不是什么正经学生。

“喂喂，太宰，”我拉了拉旁边正在研究异世界版本《完全自杀手册》的太宰，凑到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太宰也凑近了小声说：“怎么了？你不会半路准备放弃吧？”

“我说啊，你无论如何都要混进这个学校的话……”我顿了顿，“为什么偏偏要做学生混进去啊？”

“啊？”

“我们当老师混进去也可以吧？”二十多的人装高中生真的太抽象了！还是十六岁！已经不仅仅是看上去老不老嫩不嫩的问题了！

气质，关键的气质啊！

太宰听到我说的话，忽然侧头笑了：“想不到在琉璃眼里我还有做老师的潜质啊？”

“……”我一时失语。

是哦。

让太宰去做老师，误人子弟已经算轻的了。我怕他最后把学校搞成黑手党培训营，或者是自杀训练营。

对不起，是我又蠢了。

“啊哈哈哈，不要那么担心嘛，”太宰说，“明明琉璃酱也很期待嘛～”

“我期待的不是这个！”我只是对“太宰治的学生制服形象”抱有期待而已！

绝不是想看太宰埋头写作业的样子！也绝不是想看中也一脸暴躁考试的样子！

绝不是！！！

——虽然这么说，还是稍微有点心动的。

“好啦好啦，”太宰摸了摸我的头，“偶尔体验一下这种生活不是很有趣嘛～”

“……”「有趣」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怪怪的。我撇撇嘴没说话。

说什么很好奇百分百升学率的学校，什么很好奇里面的S系统，还有很怀念他的学生时代——初中辍学的男人的学生时代还没开启就已经结束了好吗！眼见太宰编的理由越来越见鬼，我不得不同意了他们思维清奇的潜入计划。

——等等，除了学生和老师，其他身份也是可以潜入的啊！比如清洁工，便利店员工什么的……保安也可以啊！论武力值我们这里还有港黑战斗力天花板啊！

对啊，又被太宰带偏了呢。

“那个，你可以让个座吗？”一个甜美的女声打断了我吐槽的思路，我抬眼看去，是前面一个穿着同校制服的短发女生，正对着一个坐姿横跨两个座位，把公交车座位坐出豪华沙发的感觉的同校男生。

……感觉和太宰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爱心专座，我觉得还是优先让老婆婆先坐吧。”那个女生如此说着，我才注意到她身旁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看来是个很热心的女孩子呢。

但是我觉得……她对话的对象不是很合适呢。八成是要失败的。

“哦呀哦呀，pretty girl，”那个男生果然没有什么让座的意思，“虽然这是爱心专座，法律上并没有让座的义务吧？就因为我年轻就要让座？这话简直荒谬！”

虽然猜对了结局，但是那个人讲话方式真是令人不爽。语气轻浮又傲慢，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没有礼貌吗？

我拍了拍太宰，示意他看前面。

其实太宰已经进入看戏状态了，他甚至还悄咪咪用手机打了一串字，憋着笑给我看。

我低头扫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憋笑的太宰，他正用那种“对吧对吧”的眼神兴奋地看着我。我沉重地点了点头。

另一端的戏码还在继续。

“就算我是个年轻人，站着比坐着更耗体力，我为什么非要做这种又没好处又没意义的事情呢？”

——完全的利益至上主义吗？这个男生，真过分啊。

“但是，我觉得这能成为社会贡献。”女生坚持说服他，“而且那位婆婆看上去很难受。”

“我对社会贡献没有兴趣。况且……”那个男生忽然提高了音量，“除我以外，那些坐着普通座位的人又如何呢？我想这是不是爱心专座，也只是小问题。”

车上的人不少都默不做声地转过头去，低头看书看手机的人依然保持低着头。这是日本的常态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算了，我没关系的，谢谢。”婆婆似乎也习惯了这种事情。

那个女生犹豫了几秒，下定决心一般，高声问道：“大家，请问有谁愿意给这位老婆婆让座呢？”

车上的气氛忽然变得凝滞起来。

这种事情，不问就还能装作无事发生。真的有人这样大声问起来，反而许多人会有些惭愧。

但是即使面带惭愧，也没有任何人行动。

站起来的那个人必然会是这个车上的异类。谁也不想无缘无故出这个风头吧？人就是这样的从众生物，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做出和群体不一样的选择。这已经不是什么道德不道德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