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铁不成钢地提高了音量，“他哪怕有任何一次，曾经用这样的无情的眼神注视过你吗？”

眼神？

没错，费佳他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

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永远是带着笑意的，永远是温柔的。

就像刚刚那部影片里那样。

那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样冰冷的眼神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

【艾——拉——不是你的话，我的计划早就成功了——是你杀了我，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吵死了！”机兵一脚踹在了怪物的脸上，将它踹离了鸟笼的范围。

“是你先要做坏事的，是你逼得艾拉前辈不得不出手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叫？！”

“不是，不是，不是的……”艾拉难受地捂住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他，我不知道那是费佳，我要是知道那个人是他的话——”

正在暴揍怪物的林檎愣了下。

难道说，艾拉前辈竟然是在不知道那个人是自己丈夫的情况下杀了他的吗？

对了，那幅拼图里有的，她丈夫一直穿着黑色的斗篷，还戴着奇怪的面具。如果艾拉前辈没有问过系统，当时的情况又很紧急，她在没认出来的情况下选择了击杀，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等到她解开面具，发现自己刚刚杀掉的是自己心爱的人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心会在一瞬间，彻底碎掉吧。

这时，阴影艾拉咄咄逼人地问：“要是知道那个人是他的话，你还会杀他吗？”

“我、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换一个问题。”阴影艾拉完全不打算放过她，“艾拉·希尔，你觉得以费佳的智慧，会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遭到什么样的制裁吗？他不知道在你会路过的地方策划犯罪，会引来你的攻击吗？”

“他……他……他不会不知道，我那天要经过那里去买晚餐材料的事，我告诉过他。”隐约察觉到阴影想要告诉自己的事实，艾拉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听下去。

“正是，他都知道。他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那么做会发生什么，他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那么，他还是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是因为……那是必须做的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艾拉哽咽着，说出了自己根本不愿意相信的话，“是因为，他想要死在我的手里？”

这句话一说出口，一直模糊在记忆中的，那一晚对话的后续终于浮现在了脑海中。

【说的也是……确实是足够美丽的风景。如果将来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风景，我想要在这份美丽中迎接终点的到来。】

【你在说什么？是在念诗吗？】

【不，只是有感而发。】

“你因为悔恨和痛苦不愿正视这个事实，甚至选择性遗忘了他曾经的话语，所以你无法看到他的真意。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艾拉·希尔，费佳那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没办法放弃自己的坚持，又不想我面对两难的抉择，所以才想要在我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死在我手里。”艾拉崩溃地跪了下去，“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他就没有想过，我面对这样的结局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崩溃吗？他怎么忍心这样对待我？”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他肯定也相信艾拉前辈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因为艾拉前辈是注定会成为英雄的人。”林檎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回荡在了天际，“如果他真的那么了解你，那么爱你的话，他一定知道，自己心爱的人是绝对不会被这种事拖住脚步的。”

“我根本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坚强！”艾拉浑身的毛孔都在颤抖，她捂住了半张脸，“我辜负了他的期望，我——”

“你没有。”阴影艾拉金色的眼睛发着冷光，“我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你没有迈入歧途。即便是精神在崩溃边缘，你也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天空中，伤痕累累的怪物已经被机兵揍趴在了地上，口中却还在不断重复控诉的吼叫。

【艾——拉——你这个罪人——你背叛了我——】

然而此刻，再大的声音都已经不会再影响艾拉的心。

“你没有把那件事告诉任何人，让她烂在自己的心里，却从没有忘记它片刻。”阴影艾拉伸出手指，指向了艾拉的心口。

“艾拉·希尔，你没有一刻放弃过成为英雄的梦想。没有人会让它折断，费佳的死也不能。你该在的地方不该是这片方寸之地，你不该待在这囚笼里。”

巨大的机兵降落在一旁，林檎化为流光重新出现在了两个艾拉身边，向着她们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