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看了看那洗脸水，又看了看端正姿势服侍宁宁的爷爷刀，端坐在角落，以扇遮面，这一回连双眼都遮上了。

然而就算如此，三日月却依旧感受到了一股哀怨的视线。

三日月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然并卵，这快要化为实质的视线却如影如随，就算他挪动位置，都跟随的地步。

宁宁不知道三日月的疑惑，以及青林在二尾之铁扇之后的心情。但通过一番洗漱，她再次冷静了下来。不过这一次的冷静之后，她没有了昨天那番的“壮志雄心”，反而有种怅然感——她真的老了，不知道在死后会魂归何处？

“橘大人，既然三日月在这里，那么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宁宁拉住了三日月的手，让他随侍在身旁。她决定换个角度交谈。她觉得自己怕是真的没有时间了，所以把最后的光阴消耗在“吵架”上面，还不如大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虽然三日月是诞生于平安时代的刀剑，但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孩子。”她说，“既然是我的孩子，也就是丰臣家的孩子。”

“不过丰臣家因为您没落……”

“咳咳，北政所殿，此话怕有失偏颇吧~~”青林不喜欢让人掌控说话的节奏，就算这是个将死的人——拜托，他看得到灵魂啊！顺便，他在地狱还有一毛钱两毛钱的关系网啊！

“橘大人可真是个冷静到冷酷了……”宁宁似乎早预料到青林的插嘴，转头对着三日月，“可惜，我现在也只能把你交给他了。”

三日月保持高标准的道具模式，因为他担心他出声的话，会两面不是人——要么无意识之中触怒宁宁，加速她的死亡；要么无意得罪青林，那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要知道他这位主殿，有时候的性格很令人感到微妙的……虽然略萌，但却是凶萌。

宁宁见三日月未有所表示，知道这振刀怕是已被青林收服，内心无奈——她所知道的，能够牵制青林的最后筹码啊。

宁宁低头，看自己那就算努力保养，依旧无法违抗岁月痕迹的双手。再一次感受到了年化的老去。

最终，她抬头，道：“橘大人，您说，若想要保住丰臣家的最后那点势力，我需要支付什么样的代价？”她选择了开门见山——虽然这门开得有些晚。

青林终于用正眼看她了。

而这一点，是在这一刻时，宁宁才体会到的。

“北政所殿，或者说宁宁殿下，保住这种事情，是对没有希望，所以只能把希望托付给其他人时，才会说的。”

青林摇了摇手中的二尾之铁扇，微笑，那失态温文尔雅的若让其他人看到，绝对捧脸尖叫“橘殿下啊”。

“而一般说这种话语的人，其实内心已对这件事情绝望了……”

“你……”宁宁再次被点燃了怒点。

“咳咳，”三日月出声，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青林的表情再次愣了愣，闪过一丝纠结，然后再次以扇遮面，垂目，看着地面，闷闷道，“所以，你与其祈祷他人在百忙之中，看在一点点情分上为你做事，不如自己来……”

因为青林的声音太闷了，所以宁宁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宁宁的怀疑不代表三日月的怀疑。

三日月可以说睁大了眼睛，看着青林——他还没见过这种模样的主殿，不仅这些日子来没见过，连那些乱七八糟的幻境中，都未见过。

三日月觉得青林这种状态很诡异。

“呵，橘大人可真喜欢说有趣的事情，”宁宁确定了自己的听力未出错，讽刺。

“如果宁宁殿愿意把丰臣家隐藏起来的一半财富交予我，我可以让宁宁殿见证这有趣的事情，”义骸而已，直接拿出购物平台订购就是。

“呵呵，原来橘大人是为着宝藏而来，”宁宁心头一跳，忍不住想歪。她知道在丈夫临死之前，曾想过丰臣家会不保之事——毕竟丰臣家崛起太快，没有其他家族那种世代良臣。同时，丰臣秀吉也算是以外人的身份，接手前主织田信长势力的人，所以他深深知道在乱世，不管是以下克上，还是所谓的“中途捡便宜”，都是会发生的。——所以他在临死前，把一生所获得的财富分为三份，一份把信物交给了唯一相信的宁宁；一份留给了他的继承人，丰臣秀赖；最后一份则被他带进了棺材里。

宁宁更知道，在秀吉死后，丰臣秀赖手中的财富，也就是世人所知的那些，在面前这个人的折腾下，被消耗殆尽。

所以，这是盯上了她那份？

不对，财富这种东西，对个人而言，很多时候是个数字，所以，这个男人也终于想要争夺天下的霸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