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们的聚会还没结束，城堡里还能听到隐约的音乐声和笑闹声，装饰的蝙蝠在走廊里飞来飞去，南瓜鬼脸灯笼嬉皮笑脸地嘲讽着。

在这样的欢闹中，哈利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寂寞的情绪。

他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人和他说说话，开开玩笑，比如讨论一下晚宴上发生的事情，偷偷猜测一下这会不会也是奥莉薇亚搞出来的。

找纳威？他性格温吞，是个倾听的好伙伴，但不适合斗嘴谈笑。德拉科？得了吧，他这几天都不想见到那张嘴要咧到天上去的脸。

他想了一圈，排除这个，挑剔那个，最终发现，他希望能出现在身边的，只有那个人，只有她而已。

停下脚，哈利抬头，看到了拉文克劳塔的寝室入口。

他又拿出SOME，提起笔犹豫了许久，终于问：“赫敏，你睡了吗？”

哈利的羽毛笔还没有提起，赫敏的回复就迅速出现了：“没有。”

看着那个潦草的单词，哈利突然恍悟。

其实赫敏的心思一点都不复杂——她一向把什么都袒露得明明白白。

不用猜测她的表情，揣摩她的语气，甚至都不用看她说了什么，只看她毫不犹豫地给予他回应就能明白她的心情。

之前在那纠结，完全是他自己的忸怩情绪作祟而已。

哈利一下子轻松起来，写下去的字迹都能表露他的开心。

“我在你们寝室门口，你出来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赫敏：“你居然又敢夜游！被抓到你就死定了！”

哈利：“只要你不和教授举报，我就不会被抓到。”

赫敏：“有什么话不能在SOME上说，非要跑过来？”

哈利：“就是一些只想当面和你说的话，你不想听吗？”

哈利还在等赫敏的回复，就见那扇木板门轻轻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穿着晨衣，披头散发的赫敏从门缝里做贼一样地溜了出来。

她没发现隐形衣里的哈利，停下来的时候几乎就贴在哈利的鼻尖前。

她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睁大眼睛左右望了望，没看到人影，眉毛便皱了起来，嘴唇也不快地向下一撇，气恼地呼了口气——吹在了哈利的脸上。

哈利的脸热了一下。

近距离地看到赫敏一系列生动又鲜活的小表情，哈利只觉得她可爱极了。

他现在才发现，如果觉得一个女生漂亮，那不一定会喜欢她，但如果觉得一个女生怎么样都可爱，那必然就是喜欢无疑了。

见赫敏愤怒又沮丧地要转身回去，哈利从隐形衣里伸出手，拉开斗篷的一角，把她拽了进来。

赫敏跌进了哈利的怀里。

她抬起头，看到单手举着透明斗篷的哈利正低头冲她笑，碧绿的眼睛里漾满了柔和的波光。

“赫敏，”他轻声说，“我不喜欢在SOME上和你说话，我想看着你。”

赫敏的脸一点一点地红了。

但她没有羞涩地低头，仍是定定地看着他——尽管她的睫毛在瑟瑟颤动。

“为什么？”

哈利倒是不好意思了，目光游移了一下，“因为……我喜欢你闪闪发亮的眼睛。”

赫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会错意，但她在晚宴上看到潘西突然强硬的行为后，不愿意再退避下去。

她忽闪着那双被称赞的眼睛，慢慢地说：“如果……你觉得它们在发亮，那可能……是因为我看到了你。”

哈利看不见自己现在的表情，但他可以猜到，肯定是和德拉科一样笑容灿烂夸张得惹人生厌。

他忍不住放下撑住斗篷的手，控制着力道搂住了赫敏的肩膀，斗篷便如水一般覆盖在两个人的头顶。

哈利能感到赫敏在轻微地发抖，也能听到自己怦怦跳动的心音。

他们都在紧张着，害怕着，期待着。

“赫敏，”哈利凑在她耳边，悄声耳语，“我喜欢你。”

不是喜欢你的与众不同，而是因为喜欢你，才觉得你与众不同。

被喜欢的人表达心意是什么感觉呢？

赫敏形容不出，大概是就算奥平顿教授现在跟她说，她的黑魔法防御课不及格不能上她的高级课程，她也不会感到难过。

因为喜悦和幸福感已经满溢出来，堵塞了其他情绪的感知。

赫敏僵立了一会，然后慢慢地低下头，轻轻靠在了哈利的肩膀上，一只手紧紧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我也……我也喜欢你。”她控制不住哽咽地说。

在与拉文克劳塔相对的天文塔上，奥莉薇亚也枕着斯内普的肩膀，缩在他拉开的大衣外套里数着星星。

这片星空，她已经看了二十几年，而身边陪她看的人，也一直都没有变。

星空其实已经看腻了，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似乎就能永远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