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南天门上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痛苦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因为你的处境危急，因为你生死未定。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每天诚心地为你焚香祈祷。也许老天爷真的听到了我的声音，在你上了南天门的第三十八天，虞师的渡江总攻终于发起，而随后，我也听说，你们已获救，你平安地走下了南天门。”随着她的诉说，我又回想起了南天门的第三十八天，我们获救的那天。可那时候，我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啊！

“知道你获救了，你平安地下了南天门，我也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不可能马上就来看我，但是等你有空时，你一定会来看我。因为你曾经答应过我，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我相信你，等着你。”听到她这样说，我心里还真是好难过，我只知道自从下了南天门我就再也没有想起过她，我当时早就把那个承诺抛在了脑后。

“其实那些天，我也一直都很忙，我给自己找了好多针线活，都是外包工，是按件算工钱的那种。我想尽量靠自己赚些钱，而且在做针线活时，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不至于等你等得太心焦。可是，你一直都不来，我也一直打听不到你的消息。”

“再后来，就发现我怀孕了。请了郎中来看过，我也推算了一下日期，我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心里是多么高兴。那些天我天天盼望着，你能尽快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你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呢？应该也会高兴的吧？！”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既甜蜜又忧伤。而我的心头巨震，犹如刚被炮弹袭击过的阵地，空空的，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继而，只感到一阵狂喜袭过心头，接着又是一阵巨大的失落和悲伤。

她还在说着什么，一时我也没有心思听，我只是想着她刚才说的那句“我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难道她怀着的真是我的孩子吗？我只是在心里反复地回想着这句话。是啊，我曾经有过一点点的怀疑，但是一直都不愿意去多想，我怕自己太贪心会导致太失望，可是，茉莉怀着的真是我的孩子吗？？

我只感到心中一阵喜一阵忧的，脑子里却是空空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四）

兽医不知道何时已站在我身后，他轻轻地推了我一下，示意我看着茉莉。只见她双手合十，又在对天祈祷，但这次她却大声地说出了她的祷告：“老天爷，我求你保佑他的在天之灵一切安好。希望他的在天之灵能听到我说的这些话。希望他能听到，现在我们的孩子，就是让我能活下去的希望，谢谢他给我留下的这个最好的礼物！”说完，我看到她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滑过她的脸庞，坠落在那块石碑上。

她慢慢跪了下来，用手指抚摸着石碑上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这一刻，我仿佛与她的心灵相通，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心中在想着什么，她在回忆我们在一起时，最幸福的时光……

第22章

（一）

目送着茉莉平安地走下祭旗坡后，我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想想她刚才说过的话。兽医和克虏伯，这两个三米之内，只怕是大部分的内容都已听到了，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来惹我，也就离我远远的没有跟过来。

我现在的心，还真是乱啊！我在祭旗坡上胡乱地走着，胡乱地踢着石头，胡乱地挠着头皮，可还就是整不出个思路来。一个女人，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孩子，这好像就从来没有出现于我的思考范围之内。我需要兽医，我们团目前唯一当过爹的人给我点建议。

我去找兽医，只见他正一个人在坡下的树林子里，挑了一个背阴的地方坐着，脸上的表情又有些忧伤，他是不是还在想念他的福娃？

“兽医，茉莉刚才说的话，您老人家都听到了吧？”我直接问到。

“啊，是团座啊。”兽医从他的思念中惊醒，看着我愣了两秒钟后，脑子转过弯来。

“你是说茉莉，她说的什么话来着？”

“喔，对对对，她说她的孩子是你嘀，也就是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她希望你的在天之灵能够知道这件事。”

“这是好事啊，团座有后咧！这是天大的好事情啊。前段时间我就在想，茉莉心中有你，但就不知道现在怀的娃是谁的？如果不是你的娃，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啊！现在可算清楚了，这样最好！和自己最爱的人，能生下一个孩子，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啊！”老头子开始唠叨开了。

“幸福你个头啊！这叫做遗腹子！你知道将来她的日子会有多难吗？你知道那个孩子从小到大会受到多少欺负和白眼吗？”我终于忍不住了，冲着郝老头嚷嚷开了。我忽然想起了我的母亲，想起了我的童年，那些辛酸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