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

以前我曾一次又一次地劝过上官，让她离开禅达，希望她的生活在远离了迷龙的痕迹之后能有一个新的开始。我一直都认为我这样是做对了，哪怕是为此一次次地去磕药，也是值得。现在听到她去往上海以后的经历，以及她给自己找到的归宿，这个结果正是遂了我当初的愿望。可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我不想去妄自揣测迷龙的感受，我只是想到了茉莉。

如果让我眼睁睁地看到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那恐怕我会是这世上第一个伤心死的鬼魂。想到这里，心已经开始痛了。我发现，这迷龙一回来，我的思绪好像就更混乱了。

如果有谁可以医治心痛死了的毛病，那当仁不让的就只有兽医了。好在兽医离我不远，就在我一个巴掌可以拍到的地方。但兽医此刻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迷龙的八卦上面。

“迷龙，你以前每天晚上都回去找你老婆托梦嘀，你们都干些啥嘛？”兽医在发着问。

“那个啥？还能干啥？当然是办事了。那啥那啥的。”迷龙得意又含糊地回了一句。

“迷龙哥，办啥事啊？”这是豆饼不识趣地问了一句，但他马上就被蛇屁股敲了一下脑门，连脑袋一起被按了下去。

“迷龙，那你跟着你老婆的时候，也天天晚上都去托梦啊？”这是不辣的声音。

“那当然了，要不我跟着她干嘛？当然每天晚上都要去的。”迷龙骄傲地说。

“那你老婆认识了那个犹太老头之后，你去找她托梦，她还跟你办事不？”这是兽医这个缺德的家伙，我弄不懂今天兽医的嘴为何这样欠。

“她只要一日没改嫁，就一日是我的老婆，我当然去找她了。”迷龙倒是回答得理直气壮地。

“迷龙，那后来你老婆嫁给那个老头子之后，他们晚上办事的时候，你还在旁边打拍子没得？”不辣这个王八盖子嘀，这回可捅了马蜂窝了，惹得迷龙从石头上蹦了起来。于是一场猫猫咬了狗狗，迷龙追打不辣的好戏就此开演了。

（二）

弟兄们一轰而散，都赶去看迷龙和不辣的好戏了。我没有动，今儿晚上我甚至都没怎么说话，我只是在想着茉莉。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想清楚，我要怎样做，才是真正对她的好。

不管你原先是千般的智慧，万种的妖孽，可只要是涉及到感情，你就会患得患失、当局者迷。而我现在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好在，我还有兽医。

兽医他就坐在我旁边，他正定定地望着我呢。

“团座啊，刚才我为什么要问迷龙给他老婆托梦时都干了些啥，那是有用意嘀。”兽医看着我说到。

“哦，是嘛！”我装着糊涂。

“团座，你最近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晚上去看过茉莉了，你到底在想些啥嘛？！”兽医不依不饶地继续问着。

“不是说迷龙吗？你怎么又扯上了茉莉？”我继续逃避着问题。自从上次和麦师傅谈过话以后，我心里还是很认同他们美国人对人权，对生命个体的尊重。所以，我一直有意克制着自己，晚上不去看茉莉，就是白天去看宝儿，也尽量不多做停留。算起来，我已有一个多月没和茉莉交流过了。

“团座啊，你看你，心里明明是一直在想的问题，我现在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正好这次迷龙回来咧，他和他老婆的情况现在大家也清楚咧。这个问题就可以谈开了。”兽医开了头，就不会轻易停下了。我就听他说说吧。

（三）

“你看，迷龙是这么热爱生活，热爱他的老婆，天天晚上都去找她托梦，夜夜笙歌；可是一年左右的时间，他老婆该嫁人还是嫁人咧。迷龙留不住他的老婆，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而你的情况和他不同。你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找茉莉，但她还是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在她的生活中并没有出现任何其他的男人。而这是为什么呢？团座，我看你是想得太多了，反而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透了。那就是，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感情和感情也是不一样的。你别瞪着我啊，你还不明白啊？！那我就再说得透一点。茉莉和上官是不一样的人，茉莉对你的感情也与上官对迷龙是不一样的。你不能把两者简单地来做类比。”

“为什么不一样啊？上官不是也很爱迷龙吗？迷龙死后，上官不也是悲痛欲绝吗？这女人不都是一样的吗？”我被兽医搞得有点糊涂了。

“团座啊，女人怎么可能都是一样的呢？”兽医着急了，一副看着明白人犯傻的表情。

“这世上，有的女人是很实际的，走的是很实用的路子。比如上官，迷龙死了，她虽然伤心了一阵子，但是她清楚，如果有一个更好的改嫁的机会，能带来更好的生活，她是绝对不会为迷龙守寡的。就像当初她也不会为雷宝儿的爹守寡！因为她要为她们母子追求更好的生活，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