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抽泣了一会儿，才出声：“不是难过，是高兴的，太高兴了才哭的。”

“傻茉莉，你高兴要哭成这样啊。你可吓死我了。”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我是太想你了，等你等得太久，所以现在太幸福了也会心里酸酸地想哭。”她娇媚地说到。

“和我在一起，真的会让你觉得幸福吗？”现在理智又回到了我的头脑，我静静地问到。

“那当然啊，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她给了我一个毋庸置疑的笑容。

“你以后就甘愿过只有一个鬼丈夫的生活？我最多只能在你的梦境里陪你，却不能帮你解决任何现实的问题。甚至都不能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保护你，尽养家的责任。”说到这里，我的心又开始痛了。

茉莉开始认真地看着我，忽然问到：“你不会是故意在躲着我吧？你一直都不来看我，今天来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看到她是这么聪慧而敏感，我在想着如何措辞：“茉莉，你以后有没有想过再找个人来帮你，两个人一起养家，你就不用这么辛苦。我尽可能少来打扰你，就是不想影响你可能会有的机会。”我停了停，留意着她的表情。可是她的神情已经让我开始后悔说出这些话了。她生气了。

“我要么就是有一个鬼丈夫，要么就是没有丈夫。如果你的心里没有我，从此以后都不来看我，我也能一个人带着宝儿活下去。即使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也不能和我不爱的人在一起。”说完后，她扭转身子，不看我了。她真的生气了。

（三）

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执著，这样傻傻的一根筋地执著。我曾经的机智，所有的诡变在她的面前都没有用场。她付出的是真心，需要的也只是一颗真心，而我却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伤了她的心。

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她也是一个人将我从小养大，看来，我对女人的看法还真是太狭隘了。

“茉莉，”我扳过她的身子，嬉皮笑脸地承认着错误：“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你想要一个鬼丈夫，现在你面前不就有一个了吗？只要你不怕我可能会再惹你生气，可能做不到时时刻刻都来陪着你。只要你能重新笑一笑，你想怎样罚我都可以。”我小心地哄着她，贱兮兮地笑着。

“是你自己说的，要做我的丈夫。那就不许再这样欺负我，再说这样绝情的话了。”她撅起了嘴，终于渐渐露出了笑容。

“是啊，做你的丈夫，一丈以内才是夫。一丈即为三米，看来我以后都要跟在你的三米以内了。我做你的传令兵了，好不好啊？”我向她坏笑着，做着鬼脸，逗她开心。

茉莉认真地看着我，很认真地对我说：“我只要能见到你，只要能感受到你在我的身边，其它的我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要。当你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看到她凝重的神态，我想还是按兽医说的顺其自然吧。匹夫不可夺其志，茉莉不是匹夫，但她的刚烈，不逊于匹夫。还是让时间来决定一切，也让时间来证明一切。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第31章

（一）

随后的日子又归于平静，国共双方还在谈着，禅达的百姓们暂时脱离了战争的阴影，又都过起了平静而安逸的生活。

茉莉费尽周折在旧货店买到了一本日本人的裁剪入门书籍，她想学习西式裁剪。那是一本很大的用牛皮纸装订的书籍，每页上面都有1：1大小的服装开片图形，所以，她虽然不懂日文，但看图依样画葫芦也能开始尝试实践了。

她跟我说，虽然现在还能接到加工活，但这活时多时少，时有时无，收入不太稳定。她想在原本已会做中式服装的基础上，再学会了西式裁剪，就可以开一个小小的代客加工服装的缝纫店了。这样一来，不管能不能接到外包工的活计，都能有比较稳定的收入。她还说，现在她已能攒下一点钱了，她希望以后能多存一些，将来供宝儿读书时用。

茉莉是这样的聪慧能干，又有远见，总是能在已有的基础上，不断学习，提高着谋生的技能。看到她是这样坚韧和有主见，我终于渐渐放下心来。

现在我每天下午都会去看望宝儿，有时还会带上弟兄们。今天是兽医和五花肉，明天就可能是迷龙和不辣，后天又可能是小何和小余。其实大伙儿都非常喜欢宝儿，但也知道人去多了不合适，所以都盼着能轮着拨去逗宝儿玩呐。我也不清楚，宝儿是否能看到他们，但只要我在他身边，他总是很开心，会咯咯地笑，用含糊不清的口齿叫着“爹爹、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