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面谈地点前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Gay Bar。他看向身边的人。

而Gin只是不紧不慢地抽著烟。说。这边的老大是个同性恋。对同类格外有好感。这样一来没准会给我们的价码降两个点。

Gin说好好演。不单纯的搭档。

他挑眉。并不理会那些微薄的戏谑。Gin的暗绿色的眼眸映著光。他的唇角上扬。

他说。如你所愿。伸手揽过对方的腰。言语中嘴唇不时碰触温热的耳垂。暧昧的气息蛊惑人心。

后来他们以这种极其亲密的姿态走入酒吧。神情自然。

事态发展得也很顺利。对同类格外有好感的老大对他们的态度可谓相当友善。也同意按新部署的线路走货。Gin说我们能给的价比你们的报价低一个点。态度冷淡得看不出他们本应是求人的一方。而对面肥头大耳的老大并未说话，一旁的副手倒先开了口。

那人说Gin。单音节咬得十足暧昧。

说，就算我们是旧识，谈jiāo易也该拿点诚意出来啊。

那人说，给我们老板敬杯酒，低一个点不是问题。说完故作姿态地打了响指。侍者默默端上托盘。两杯酒。

他想还真是很大的杯子。装扎啤的大玻璃杯闪著诡异的光泽。他想Gin能在这条道上摸爬滚打至今酒量想来不差，但这种量的白酒还是极具威胁。

他看到Gin端起了杯子。液体经过咽喉带起微小的伏动。微微后仰的动作使颈部的线条更为清晰。这个动作因酒的量大而持续了一段时间。并不是一饮而尽的豪迈。是带著耐心与轻蔑的姿态。他看到Gin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又端起另一杯。整套动作被重复。Gin说两个点。声音沈稳而暗哑。

一切搞定。

这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那位老大的副手送他们离开。他想那个人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始终很亮。那个人在谈话时始终看著Gin。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他想那种充满玩味的眼神背后一定藏有令人厌恶的故事。

酒吧yīn暗的拐角处果然有人开口。那人说，凭Gin老大今时今日的身份，恐怕再也不用靠那些额外条件来谈jiāo易了吧。

Gin的神态仍是冷淡自若。没得到回应的人倒也不恼，说，这多不好。

那人说，要知道，你可是个美人啊。说话时食指轻佻地勾起Gin的下巴。

他看到Gin的手明显一动而那人动作更快地先按住了Gin腰间的枪，然后顺势探进衬衣下摆，脸上写满欠扁的微笑。他想这种感觉多糟糕。他明明揽著Gin却被人忽视到这个地步。

他的枪抵住面前那人的喉咙。他说抱歉。

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人。

他看到Gin的眉梢微微皱起又迅速被抹平。对面的人讪讪走开。走出酒吧时Gin淡淡地说了句演得不错。他的表情不是哭也没有笑。

而他想这个城市究竟埋藏了这个男人的多少过往。他是如何出生如何长大如何从组织的底层爬到高端。如何在残酷的世界里挣扎著长大。而这一切在Gin身上都不见了踪迹。他只看到Gin的眼里写满冷漠。他的表情不是哭也没有笑。

他一把将怀里的男人拽入旁边的暗巷。倾身将他按在墙上狠狠吻他。他想Gin大概已经习惯这样的吻了。彼此试探著加深力度。从热切的亲吻到激烈的啃噬。明明是两个硬朗的人。却由这样温柔的举动联系在一起。浓烈的酒jīng气息冲破口腔。如同未出口的言语般辛辣苦涩。

接吻。是一种恣意妄为的温柔。

后来他们拉开一段微小的距离。他在这样近的地方打量眼前的人，甚至能看到对方脸上细小的金色绒毛。而Gin迎著他的目光看过来居然扯出一个狡黠的笑。

Gin说Rye。

他难得地叫了他的名字。神态在大量酒jīng的作用下带了罕见的愉悦。

说。你未免太入戏了吧。

他也笑。笑得嘴角微僵。他想Gin说得对。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吻的人，是他才对。

第十六章

回到酒店的路上走过一路缄默。各有所思般沈寂无语。姿态是肩并肩。距离七公分。攻守具佳。蝉鸣划破城市狭窄的天空。高大的建筑木然耸立。夏的气息笼罩整个北半球。从东京到纽约。所有城市都同样冰冷坚硬。

他倚在酒店的chuáng上随手转换电视台。浴室里有哗啦啦的水声。他意识到他有一个错误的想法。之前认为他与Gin只是立场不同，但做的事情终归相似，杀人放火，无非此类。但想来不同的圈子自然有不同的生存方式。正义使者的好处在於无论任务还是晋升都有正规的途径。

美人。

还真是个让人耿耿於怀的词汇。他苦笑了一下，关掉电视。房间里突然只剩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