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是什么时候和轰同学认识的呢？”

绿色卷发半湿地贴在额际，顶着白毛巾的少年看不清表情。

没由来得，有些心虚，奈奈解释：“是在幸平食屋打工时认识的呀，怎么了，欧尼酱。”

“那奈奈已经答应了轰同学吗？”

“什么答应？”银发少女惊讶。

“......新生舞会。”绿谷出久低着头，看到他的手背因为长期训练的日晒变成健康的棕色，而手掌下纤细的手臂肌肤则呈现牛奶般的白色，色彩的对比从未如此鲜明。

银发少女不是很明白，空气中此刻的凝固为何而来，但她能敏锐地察觉到绿谷出久心情并不好。

她犹豫了片刻，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啊，果然。”垂头的绿色卷发男孩发出很轻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在极其短暂的僵硬后，他恢复了往常的表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伸手开始擦头发。

奈奈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放开了。

欧尼酱，是在失落吗？

奈奈不是很明白，她一时站在了原地，看到绿谷出久放开自己，走到她刚才的位置坐下，打开欧尔麦特的视频。

是不是因为自己找到舞伴，但他没有呢？联想到兄长一直以来性格相当内向的表现，奈奈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想想，认为自己有义务安慰他，走上去，从他手里拿过毛巾帮他擦起头发来。

被毛巾突然盖住头，绿谷出久感受到背后隔着椅背贴近的娇小身躯，以及柔软的手指不时擦过自己的额头，少女低柔的声音传来，说着哄孩子一般的话语：“欧尼酱，是不是没有找到舞伴呀？难得闹一闹脾气了。”

“要我说，欧尼酱你就是太成熟了，明明才是高中生，总是跟大人一样思考问题。现在难得闹脾气，倒是怪可爱的。”

.......

绿谷出久抬起的手落下去。

不是因为没有找到舞伴，奈奈。

其实刚才被她拿过毛巾的时候，本能想让他抬手，握住她的手。

然而本能并不能代表，他就可以这样做。

绿谷出久低着头，这样想到。

————————

晚上，绿谷出久做了个很神奇的梦。

梦里，他似乎身处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周围全是茂密幽深的树林，非常广阔、空旷，就像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他身处这树林正中央，身体动弹不得。

周围非常寂静，没有人烟，也看不到人影，只偶尔有小动物跑来跑去。“骨碌碌”的声音，一颗果子落下来，顺着绿谷出久的视野落到地上，一只小松鼠警惕地跑过来，两爪捡起果子，四处看了看，又跑走了。

“我在这里，看看我！”

绿谷出久试图发出呐喊，来挣脱动弹不得的束缚感，然而松鼠并没有看到他。

像是被捆绑住了。

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又有一个果子骨碌碌滚了下来。

万籁俱寂中，绿谷出久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

远远地，摩西分海般分开绿色的海洋，一个银发少女款款走过来，走到他面前。

视角是如此诡异，绿谷出久此时才惊觉自己看她的角度是如此高，以至于他怀疑自己被吊在了树上，但他无法动弹。

那看不清面貌的少女蹲下，捡起那个果子，用手擦了擦，然后吃了进去。

时间流速突然变快了。

那少女、果子倏忽消失，周围的空气、风和风景像按了快进键一样疯狂流动，唯独那片绿色还在。在快进中，有人出现又消失，有人烟出现又消失，沧海桑田。

快进停了。

他在原地，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崖下，兴建了一个村子，里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之后那个村子没有再消失。

然后开始了战争。

紧接着是巨大的猛兽，个头高耸入云，用可怕威力的招式战斗。

然后是一片一片的死亡，人的尸体像是死掉的蚂蚁，一个小点一个小点地散落在地上。

最后，他看到一个老人走到自己面前，举起一把斧子，身体一痛，绿谷出久的视角忽然变了。

他似乎变成了一个物件，被老人用刀雕琢、放进一个盒子里，隔着盒子，人声喧嚣又消失，时间流速重新变快，在黑暗中过了不知道多久，盒子被打开，阳光照了进来。

绿谷出久感觉自己被摆在红布上，周围放着很多首饰一样的玩意，那小摊贩在叫卖；周围像是节日的庆典，但他的视角看不分明。

一双手把他拿起来，手的主人一头银发，用黑色面罩蒙着大半边脸，露出一只眼睛。他付了款，绿谷出久感到自己又被装进盒子里。

被带回去，送了人。

似乎是这样，放弃治疗的绿谷出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