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走进起居室，被它的凌乱吓了一跳。他绕开倒在地上的衣架子，把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然后他看见侦探抱着头蜷起身子缩在地上，药丸洒落了一地。

“Sherlock？”John喊着侦探的名字，他凑过去，抚着Sherlock的后背，“怎么了？”

“……这些该死的药一点用处都没有。”Sherlock沉默了很久之后开口了，嗓音沙哑粘稠，带着John从未听见过的细小绝望，就像一把小刀一样，一点一点撬开Sherlock坚固不催的心，“我依然每天都在忘记，我又想不起来昨天我干了些什么。我想不起来！John！”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了John的名字，然后轻微地颤抖着。John忍着鼻头传来猛烈的酸涩感，他倾身贴到Sherlock身上，从背后抱着他，“没事的，Sherlock。Mycroft正在找办法，你哥哥他是大英政府，他什么事情都办得到的。”

Sherlock依旧紧抿着苍白的嘴唇，不发一言。John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开始念。

“早晨八点，起床。八点半吃早餐。九点十二分坐在沙发上发呆。九点半和John接了吻。”念到这里他露出一个微笑，“十点吃药。十点四十五分和John一起看007……”他念完了整整三页，写满了Sherlock昨天干过的事情，连上厕所的时间都一清二楚。他回过头看侦探，把小册子递给他，“你看，你做过的所有事情我都写着。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Sherlock慢慢直起身子，他用那双凝结着冰块的烟灰色双瞳注视着John的脸。他抬起手，冰凉的指尖在John温暖的皮肤上划过，让他打了个寒颤。

“如果有一天，我不记得你了呢？”

John的身体僵住了，他垂下了眼睛。

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Sherlock的遗忘速度开始加快，总有一天他会忘记他。他真害怕有一天Sherlock用陌生冰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平静地问自己是谁。

那一刻，也许心脏都会被冻伤。

他一直在逃避这问题，但聪明如Sherlock，他怎么可能意识不到。

“看吧。”Sherlock看着John沉默不语的样子，嗤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谁，“你总有一天要离开我，还不如现在……”

“Sherlock，Sherly。”John扳过他的脸，海蓝色瞳孔里明亮的坚定几乎要刺伤他的眼睛。他凑上去慢慢亲吻侦探的眼睑，声音温柔地烧灼，把他心里高筑起来几乎刺伤自己的冰凌一点点融化，“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John唇边挂上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绽放在Sherlock灰暗的眼眸深处，“我是John·Watson，Sherlock·Holmes的爱人，他的合法同居人。”

Sherlock怔怔地看着他，伸出双手紧紧拥抱住他的太阳。上帝赐予他的，唯一救赎。

他们的日子就在时光的指缝里慢慢滑落，Sherlock的记忆每天都在后退，有一天他对John睡在自己身边大为惊讶，苍白色的脸染上红晕。

“我们……结婚了？”

John笑着点头，看着Sherlock脸上露出那种又窘迫又疑惑的神色，玩心大起，凑过去细致地吻了他。

他离开的时候看见Sherlock脸上愕然震惊的表情，笑得几乎要掉下床去。

John从不为Sherlock忘了自己和他的关系而唉声叹气，他只会用温暖笃定的目光凝视着Sherlock，然后告诉他，他爱他。

某日清晨，他被一阵琴声唤醒，不似侦探从前那样的犀利直指，而是温和婉转，带着些许青涩的婉转。

他轻手轻脚走出房间，Sherlock架着小提琴沐浴在晨光中，阳光把他白皙的手指晕染上耀金色，光之精灵跳跃在他轻挑的唇角，隐没在他水润的瞳孔里。

看见John出来，他放下手中的琴。走到John身边看着他的眼睛，茫然地歪了歪头。

“你是谁？”

John呼吸一滞，他紧盯着Sherlock此时纯粹洁净的双眼，微微一笑，捧着他的头轻轻吻了他的唇，干燥柔软的触感通过唇瓣抵达到Sherlock的心口。

“我是John·Watson，你的合法爱人。”他又踮脚吻了一下他，整个太阳都在他的眼底闪烁。

“而我，永远都爱你。”

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就是一点点遗忘整个世界。

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当你游离在一片空白的记忆里手足无措的时候，有一个人，记住了你的一切。

用最温暖最柔软的眼神照耀着你，对你说，他永远爱你。

第19章 我家那群作死的熊孩子【ABO设定 雷的请绕道 死蠢】

John迅速放下手中的叉子，转身伏到洗碗槽边大吐特吐。他转过身子脸色苍白地看着Sherlock，后者则以又冷静又欣喜的眼神看着他。

他捂住脸，残念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呜咽，“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