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大人的意思是，只有破军才是那个力挽狂澜之人？”巫姑一半明了，却不敢确认，她等待着圣女再下断言。未料，云焰转身提起裙裾，再未看她一眼，缓缓步入神殿。

巫姑的心里，是格外愤懑的。先圣女已死，她原以为云家的荣宠可以就此断送，却不曾想到，云焰紧接着接替了她的姐姐成为了圣女，侍奉智者身侧，并无半点差池——这个女孩，绝对是个难对付的主，丝毫不亚于她的姐姐。可是眼下，她只能老老实实离开白塔，将智者传谕和圣女占星的结果一五一十告知元老院。

情况紧急，十巫这一次，倒是难得的决定一致。十根长蓍草，并列在桌案的左侧。表明他们同意云焕带队飞往*前*线*，解望海郡之困。整个沧流，怕是只有智者的建议，众人才会如此遵从，无人敢违背。

云焕领命连夜赶往望海郡，钧天部出动了五十架风隼，足可见元老院对此战的重视。风隼编队飞行于空中，夜晚凉澈的风，吹过每一位战士的脸颊和发梢。非常寂静，大家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就在几日前，他们负责追捕皇天失败，少将被降职，长姐新去，幼妹离家，少将在短短几天内遭受的打击委实不小。此战若是不能告捷，便是多添了一层耻辱。

“少将在想什么？”潇稳稳地操纵着风隼，问身边的男子。即便是不看云焕的表情，她也知晓他此刻有心事。

“我在想，难道真的是天佑空桑？”

“少将自幼受的训导，不该是信这些的啊……”

“帝国虽拥有着先进的机械力量，可每每战时，或者遇到大的事情，哪一次不是靠占卜，推算，加上十巫的决断？”

潇从云焕的语气里，听出了他隐隐的不满。平心静气道：“少将所信的，自是有道理的。就算不信，亦是有理。潇在叶城之时，便听*闻*鬼*神*渊之传说，传言不可不信，亦不可尽信。”顿了一顿，潇接着道：“鬼*神*渊内暗流涌动，因此诱发导致其上升的气流，表上海水诸多变幻。帝国的军队正是赶在了它暗流汹涌之时与空桑发起作战，而空桑正是在暗流平静之时，悄无声息地穿过了我军的防线。”

云焕了然，问道：“如此说来，鬼*神*渊*暗流涌动的规律是？”

“天明与子夜是其最为薄弱之时。”潇吐出了这样结论的同时，云焕抬头望了一眼天际。

“马上就要到子夜了，我们还要加快速度。”

“是。”潇回应着，脚下同时加了力。

“只是，炎天部驻守罗刹岛日久，如何不知道鬼*神*渊*暗流涌动的规律？而空桑，又是如何知晓暗流涌动的规律？”云焕轻轻说出了他的疑惑。

潇的眸光暗了暗，垂眸道：“望海战役初起，帝都便派出了镇守东北的变天部。若说炎天部不知鬼神渊暗流涌动规律的可能性，是极小的。此战蒙劫，不敢妄加猜测是炎天有意，但是，一定是有人设计了变天。”

“你的意思是？”云焕素来知晓九天几部暗自勾结者有之，不睦者有之，却不曾想，有任何一部会利用战时，去打压另外一部。帝国内部尚且军心不齐，遑论对抗空海联盟如此强劲的外敌。

“潇不敢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胡乱揣测，只是想提醒少将，一切小心。复国军内部，熟知鬼神渊暗流规律者是有的，空海已缔结盟约，因此不难推断，空桑那边是如何知晓的。只是……”潇的声音，渐渐隐没于天风中。

“只是，变天部内，有复国军的*奸*细*里应外合，并且还勾结炎天，对变天不利。”云焕紧接着，说出了潇不曾说出口的推测。

斑斓海上空。

“湘，我们已经没有燃弹了。不能再冒险接近木兰舟的射程以内。”

“是。”飞廉身侧的鲛人女子回答。

两方就这么僵持着，风隼的数量在减少，整个夜空中尚存变天部零星的几架次，炎天部的风隼几乎全部“覆没”。只有少部分是在同木兰舟作战时被击落的，绝大部分坠落在鬼*神*渊内。而变天部前来协援本就不多的风隼，早已被冲得七零八落。

火光映在飞廉的侧脸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温暖又寒冷的金色。“湘，我们有可能回不去了……”他幽幽开口。身旁的女子没有做声，只是安静的操纵着风隼，并无一丝惊慌恐惧的表情。

“我军即便是战至最后一架风隼，也不能回撤。回到帝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人间地狱更为残酷的处罚等着那些幸存的，苟且偷生回去之人。”

飞廉没有注意到，身侧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还是了解帝都的，了解那些背后的所有。变天部已无法组织编队对木兰舟发起有效的进攻，飞廉也正在搜罗着余下的风隼。此次开局战势明明是沧流占据上风，然而却遭遇重创，似乎并未撼动空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