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摇摇头，神色半是调侃半是轻松地道：“因为他喜欢你呀。”

喜欢？九重天上，人人眼中只有火神，何曾在意过独来独往的夜神？润玉蹙了蹙眉，“为何？”

将白玉棋子丢回盒中，云星双手交叠地往前靠了靠，“因为……你是通天彻地的应龙。乐天知道了你的真身，不知多羡慕呢。”

润玉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随即垂下眼睑，声音凉凉道：“不过是身不由己。”他从未觉得当条龙好，只觉得龙角龙鳞丑陋至极。对于自己的真身，是云星问，他才会说，却没想到她会对朋友说出来。

云星不知他为何突然不高兴，看起来就像身为一条龙有多不好一样。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她无趣地撇了撇嘴，“应龙是上古神龙血脉，非四海蛟龙可比。即便如此，乐天也希望能化身蛟龙畅游四海，可惜他爹虽是清河水君，但他娘是凡人，只能勉强算个半仙不得龙身。他尚不及我和玉石头，入清河或东海，身上必要带避水珠才行。”

原来敖乐天出身清河龙宫，他爹清河水君便是昔年东海的八太子敖春。那般看起来无忧无虑的人竟也有烦恼，甚至会羡慕自己的龙身，润玉的心情复杂起来，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他的样子，云星以为自己的朋友遭到了嫌弃有些不乐意，“不用担心，乐天要回家了，不会再烦你的。”

润玉并不希望她误会自己，赶紧道：“我并无此意，只是之前不知情由。你看这样可好，我修习的是水系法术，将避水诀传授给他，这样他便不会再有入水的烦恼了。”

云星听了，顿时眼前一亮。乐天跑去睡觉前，特地来她这里吹嘘了一翻夜神如何如何，说她捡了个大便宜该当好好珍惜，要是再知道能跟着修习御水之术，说不定会高兴地跳起来。“真的？我先替他多谢你，等他从清河回来就跟你学。”

润玉见她面露笑容，心里也松了几分。“你朋友为何急着回去，可是璇玑宫有哪里招待不周？”

云星叹了口气，“还不都是玉石头把从太上老君那里得到颗金丹给了乐天，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赶回去交给他爹。”

润玉甚是不解，“老君的金丹在天宫不是什么稀罕物，若早知需要，我可以多求几颗来。”

“那倒不用，一颗就够了。”云星看着润玉，微微一笑，“其实乐天仰慕你也不是没有道理，若不是来了你的璇玑宫，他未必有机缘得到金丹。这金丹，是为了留给他娘转世拔地成仙用的。

乐天的娘虽是凡人，但却是他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赢得的芳心。即便如此，他娘只愿做个凡人不愿成仙，偏他爹痴情，总是要找到她娘的转世，待恢复记忆后再续前缘。后来的某一世有了乐天和他妹妹念香，他娘终于在临终前答应不再做凡人，只是要乐天他爹顺应天意不得强求，若刚好得到能成仙的金丹又刚好找到年轻漂亮时的她，才肯成仙。”

云星当初知道敖乐天的身世时，只觉得他娘丁香是天底下最最任性的女人，而他爹敖春是天底下最最好脾气又痴情的龙。即便身为神仙，要找到转世投胎的人也如大海捞针一般，但他真的每一世都在找，找到了就做一世的夫妻，找不到就继续找。要知道转世越多越不容易找到，无端蹉跎了多少岁月，这分明不是考验而找虐。

但不管是敖春、敖乐天还是敖念香，从无抱怨也从不放弃，只是随缘。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四海龙族安于下界，天宫之上再无司法天神，金丹也就不是想有就有的了。更何况，这几千年来，敖春都没有找到丁香的转世。

现在既有了金丹，说不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云星猜想敖乐天跟着润玉，大概是想致谢，只不过无缘无故地，他又说不出自己的理由，所以只能在边上看着。

听完了云星的故事，润玉不由得感叹：“叔父常爱编男女情爱的话本，却着实没有比得上乐天爹娘的，真是缠绵悱恻又匪夷所思。”

“世间男女，情之所至，不过是各有各的情深罢了。”云星舒了口气，拖着下巴道:“乐天他娘倒是个有福的，就是被留下的人苦了点。幸好他们清河龙宫的人心都大得很，省得旁人为他们操心。”

说到情字，润玉尚无经验，只是觉得，若能终得圆满，其中的苦便不能叫苦了。他抬眼看了看云星，斟酌地问：“你……是否要同行？”

她倒是想，但那倒霉火神的生劫到了，她至少要守着他顺利完成凤凰涅槃吧。“玉石头跟着他，我还在璇玑宫。”

……

作者有话要说：被工作拖住了脚步，发文迟了，抱歉！